「作别」
劫狱?
劫什么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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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啊!”
杨烟瞬间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仓惶爬着后退,稻草也吓得从嘴里掉出。
眼看男人要抬起手。
“我知道你要敲晕我,可不行就是不行。”
杨烟经历过太多这种戏码,低声威胁他,“否则,我醒过来就自杀!”
男人慢吞吞咽了口唾液。
“我喊人了啊!”杨烟说着要张嘴,然后什么东西弹到她身上,瞬间嘴巴就合不上了,也发不出声音。
“虽然,外头人都晕了。但,也别叫。”他突然屈膝蹲到她面前,语气却很无辜,“没想弄晕你,放心。”
他伸手过来,轻轻合上了她的嘴巴。
“唔……”杨烟揉了揉略酸的下巴,又是个打不过的。
男人嘴角却掠过一丝不露声色的笑意。
杨烟抬了抬眸:“你来就为了这个?”
“我说过,会来找你。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刘子恨道,“然后带你走。”
记忆中离别时那张哭花的小脸和眼前已出落成妙龄女子的面孔重合。
“五年了,不是吗?”杨烟可是数得清清楚楚,五年没见面了,快一千八百天。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一直想着他,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到他的情景,想他带她去看海看草原看雪山,去浪迹天涯。
把《山海异闻录》里“碧落君”去过的地方,再重新走一遍。
可他来得还是太晚了,太晚了。
她的心已经给别人了。
杨烟随手又抓了一把稻草,搁手里拧来拧去,道:“我不会越狱的……你走吧。”
“为什么?”
“因为我想活着,光明正大的活着,才不想当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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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也不抬,手中稻草编得飞快,分出胳膊和腿,慢慢有了人的形状。
“阿艮,既然你能到这儿来,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杨烟给胳膊腿用草叶绑好,“所以,是谁叫你来的?”
刘子恨认真地盯着她,手却突然一抖。
“你不想说吗?”
杨烟编出个稻草小人放到地上,长胳膊长腿,伸成个“大”字。
“那就听我说说?”她也不强求他回答,又抓起一把草,继续编第二个小人,自顾自说了下去。
“只要认罪,圣上就不会杀我。诛九族不过为防止亲人复仇,斩草除根。”
“可时隔几年,我也‘死’过一回了。况且只是一介女子,既已臣服天子,杀我干嘛呢?”
“所以,只要我不为爹爹翻案,听话一些,顺从一些,证明圣上还是对的。他反而会觉得有所亏欠,那我就死不了。”
第二个稻草小人也迅速编了好,杨烟把两个小人并排放在一块儿,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
像父亲牵着孩子的手。
她才抬起头来,眼眶里却涌出了眼泪,委屈着说:“阿艮,爹爹的案子翻不了了。”
“圣上正值壮年,不可能逼他承认自己有错。否则,吴雍案中无数案子都得翻,就会没完没了。那本就是一笔政治账。”
“爹爹当年想来什么都想了明白,才会那样做吧——迁走百姓、承受恶名、战死孤城。”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不是吗?”杨烟端正坐好,抱住了双膝,“只要我记着就好了。”
她的悲伤却真实地感染到身侧之人,刘子恨抬手拨了拨她眼前掉落的一缕头发,轻挂到耳后。
一腔话涌在胸口,却不敢对她说。
明明是他先欠了她们的因果,一辈子都还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