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明小姐。”他的声音沙哑苦涩,心有万千言,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东西太多,最后只能化成这么一句话。
“你来这里多久了?”明漪很自然的问他。
陆昭的心思太过缜密,所有东西都藏匿的太好。
明漪其实不算迟钝,但对于陆昭的态度却仍旧一无所知,她最多只能察觉到现在对方有点懵,以为是陆昭被吓到了。
“不到一个月。”他说。
那和她们来这边的时间差不多。
明漪随口一说:“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以这种方式。”
“是啊,没想到。”陆昭带着遗憾回答。
明漪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已经不用他去猜,国际新闻每天都在谴责。
陆昭的心情很复杂。
复杂到作者不知道用什么笔触去描述。
明漪让人把他送到了地方,
战火纷飞下的临时医院,景象如同被恶魔蹂躏后的废墟。
墙壁满是弹孔与裂痕,仿佛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在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暴。
病房内,病床东倒西歪,有的已被炸毁半边,床垫被鲜血浸透,干涸的血迹蔓延至地面,与破碎的医疗器材、散落的药品相互混杂。
小主,
医护人员满脸疲惫与绝望,他们在废墟中穿梭,试图寻找哪怕一丝生机。
受伤的士兵和平民们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缺了胳膊断了腿,伤口处还在汩汩流血,痛苦的呻吟声、绝望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在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息的空气中回荡,让人仿佛置身于地狱的入口,只有无尽的悲哀与恐惧。
和平是人类追求的永恒主题。
这一次,南洲差一点就成了这样的地狱。
她或者他们的一个决定就是一场蝴蝶效应。
处在和平下的人讲仁义礼智信,在路上的人只能讲弱肉强食。
要么吞噬要么被吞噬。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坐到她这个位子,善良要屈居于大局之下。
造成这种眼前的场面,她只有从人道主义精神出发才能生出一点别的情绪。
又因为这点人道主义的情绪,提供了不少战事救援,给南洲拉了波好感度。
她妈妈才是理想主义与世界和平的使者。
她是慕权主义,是南洲利益趋同体,是唯南洲富强论的践行者。
倘若将来有机会,南洲稳稳的立足于世界了。
她再教育她的后代,告诉她的国民,泱泱南洲,有礼有节。
等到她也能让思想成为武器的那天,这世界上因她而起的战争才会少一场。
落后的地方没有光荣的气节史书和毫无道德瑕疵的进取之路。
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有天后人有能力粉饰太平,那时候才是真的太平。
……
明漪一直等陆昭忙完。
他又过来道谢。
“明小姐,今天多亏了你。”
明漪:“举手之劳。”
“要跟我回去吗?”她其实是想问他这个。
陆昭不明白,还没等他重新开口问或者做出疑惑的表情,明漪就又解释:
“谢清意在帝罗,他的手术已经做完了,我现在就启程回去,你要去看看他吗?”
帝罗城是唯一没有战争波及到的富人区,谢清意在那里等她。
“不了,这边的事情还很多,代我向他问好。”陆昭笑着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明漪觉得这个人对她的态度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好,我会转告他的,我在这边有一支军队,他们已经在帮医院运送药物,你注意安全。”
陆昭点点头,答应她,不敢再多聊一句话,也不敢堂而皇之的看她。
在这里遇见她,他已经知足了,离开京城后,他想了很多,虽然不能有答案,但至少不糊涂了。
不断的有伤患送进来,他的时间有限,不能跟明漪多聊,于是打算和她告别。
遥不可及的东西不该生出一点留念或者贪念。
“明……”刚开口出一个字后面的人和单架打断了他的话。
“Make way!!!!”几个人说着英语的志愿者,抬着一个被炸伤的男人从医院的走廊里冲了过来。
明漪背对着他们,陆昭看见以后,连忙一把把她拉到边上。
明漪因为惯性肩膀撞到墙上,不算很疼不过转头闻到抬过来的担架上面一股浓稠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