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晚霞红透了天际线的时候,姚煦回到了姚府。
他刚到自己院子里,便有老太爷院子里的小厮来请,说让他去秋枫居一趟,姚煦狐疑今日并不是给祖父请安的日子,祖父素来也很少会这么急着请他过去说话,难道是今日公堂上的事?
他身上沾了一些阿妍的血,在自己的平湖居里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便跟着秋枫居的小厮去了姚老太爷院子里。
进了屋中,不出意外地看见屋子里坐了一屋子的人,不仅是素来喜欢烧香礼佛的二婶,就是大忙人二叔也在,更有自己父亲、母亲、妹妹,甚至崔家表妹也都在。
姚煦一一给长辈见过礼后,在下首的一位置上坐了,问道:“今日是有何事吗?人到得这样齐整?”
姚晟皮笑肉不笑道:“煦哥儿,不是二叔说你,你自小就喜欢自己做主,但你的主意也太大了些,现在可是连自己的婚事都自个儿定下了,你把你祖父、你爹、你娘都置于何地?这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无媒苟合、跟私奔有什么两样?”
姚煦一听,心里便清楚了,果然是为了今日公堂上的事。他看了姚晟一眼,道:“二叔,有圣上的亲笔赐婚,怎么能算是无媒苟合?”
姚老太爷一拍椅子扶手,怒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与那个酒家女有私情?”
姚煦在公堂上已经如此对皇上说了,若是此刻将真相告知家里人,被有心人说了出去,岂不是欺君之罪,因此只好沉默不言,就让家里人误会好了。
姚老太爷见姚煦沉默,只当他是承认了,痛心道:“煦哥儿,你从小是跟着我长大的,我教你君子之道,教你出入孝悌,你便是如此对待我们的吗?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连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也不行?”
“你是我姚家的长房嫡子,你自己肩上承担的是什么,你该知道,你的妻子将来是要做姚家主母的,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酒家女,你觉得她担得起姚家未来主母的重任吗?你母亲是什么出生?她是什么出生?你不想想你母亲以后若是带着一酒家女出门去赴宴,京城里别家的女眷们会如何对你母亲指手画脚?”
姚家大老爷姚致跟大夫人张氏听了姚老太爷这话,也都神情沉重。
张氏看着姚煦道:“鸣忆,你从小就是让人省心的孩子,娘也从来都以你为傲,素来不曾说过你什么,可这事,你做得实在让人伤心。”说着,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
姚家二夫人聂氏打眼看了大夫人张氏一眼,便低了头,继续慢慢拧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好似眼前的事全然与她无关。
崔兰漪见了,也没好气地说道:“大表哥,你看看你把姨母给气得!你还不快想想办法,让皇上打消给你赐婚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