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你说工作组中有内鬼的事，咱们暂且放一放，而你说这些的前提，就是这个唐三彩其中的一些碎片不是唐代所产，对吧？”
庄文海强压下心中那些不快，听得他这个问法，秦阳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是哪几处吗？”
庄文海靠近两步，目光转到了唐三彩马之上。
直到现在，他也看不出这个自己亲手修复的唐三彩马，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可是庄文海一片接着一片修复起来的，花费了他近三个月的精力和时间，也是他最为满意的一件修复艺术品。
或许也是庄文海心中的自尊心作祟，心想如果秦阳只是嘴上说说，最后却找不出那些碎片的话，那自己就要再重新审视一下这家伙了。
说不定秦阳只是修复手法独到，对于古物却是一知半解呢？
要不然刚才这小子也不会说出什么唐三彩瓷器的外行话了。
“庄教授，你这里有水性笔吗？”
秦阳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当他问话过后，庄文海却没有依言而行，而是递过来一个小型的手电筒。
“你说吧，我记得住！”
从庄文海口说出来的话，让得秦阳瞬间就打消了要用笔在唐三彩上边做记号的念头。
说来也是，庄文海可是花费了近三个月才将这个唐三彩修复完成的。
想必他对于这个三彩马的每一枚陶器碎片，都是了解颇深吧？
既然如此，那秦阳只需要用小电筒指出那些有问题的碎片位置，庄文海应该就不会忘记，甚至会牢牢记住。
“这里……这块……还有这块……”
秦阳接过手筒，借着手电的光束，开始指出这个唐三彩马那些有问题的陶器碎片。
“最后一处，就是马腿这里！”
秦阳手电光芒下移，听得他说道：“一共十三处，庄教授都记清楚了吗？”
然而这个时候的庄文海，已经是没心情回答秦阳的话了。
他直接凑到了唐三彩马的面前，还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放大镜，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杜老哥，你也过来看看！”
过得片刻，庄文海眉头皱得极紧，朝着那边的杜衡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跟自己一起查验。
杜衡早有此意，直接摸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跟庄文海一起一前一后，仔细查验起了这个唐三彩马。
刚才秦阳在指出那十三处有问题的碎片所在之地时，杜衡和萧默都是默默记诵，因此这个时候有的放矢，倒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庄文海和杜衡都是吐出一口长气，然后站起身来。
“杜老哥，你看出什么了吗？”
庄文海直接就问了出来。
只是当他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当即就看到杜衡摇了摇头，让他得到了一个想要的答案。
“我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庄文海口中说着话，目光已经是转到了秦阳的身上，似乎是在询问，又有一丝隐晦的恼怒。
如果只是庄文海一个人没看出来那也就罢了，可是对于古董造诣不在他之下的杜衡也什么都没看出来，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两位古董领域的大师级人物，有了一个同样的结果，那庄文海心中已经有八九分的肯定，这个秦阳就是在胡说八道了。
“呵呵，庄教授不信是吧？”
秦阳第一时间就知道庄文海是在想什么了，因此他洒脱一笑，倒是没有再在言语上刺激对方。
“其实吧，我也知道单凭肉眼，是看不出这些破绽的。”
紧接着从秦阳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两位资深大师都不由撇了撇嘴。
心想你既然说肉眼看不出这些破绽，那你又是怎么用从肉眼看出来的呢？
这二位不知道的是，秦阳可也不是单凭眼睛看出来的，而是那极其强大的精神念力。
这个唐三彩大多数碎片都是唐代所产，而十三处却是现代仿品，只不过技术确实是精湛之极。
如果不是秦阳靠着精神念力感应，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现得了的。
甚至秦阳都有些感觉，这个唐三彩那十三处碎片的仿制技艺，恐怕比黎殊背后那个团队还要更有实力。
“所以，现在我说再多都没用，不如这样，我给庄教授出个主意吧！”
秦阳盯着庄文海侃侃而谈道：“楚江市内，应该有材质年代鉴定的机构吧，只需要庄教授把这个唐三彩拿去那些专业仪器上鉴定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此言一出，庄文海不由愣了一下。
毕竟自这唐三彩出土之后，也确实没有去专业的机构上鉴定过。
那个时候他是亲眼看到这个唐三彩被摔碎的，又是他亲手搜集了所有陶器碎片，自然不会想到其他。
诚如秦阳所言，现在他说再多都没什么用，也不会让庄文海相信。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专业机构鉴定。
到时候把这个唐三彩拿到专业的仪器上一照，什么碎片是出自什么年代，自然一目了然，也不用秦阳多费唇舌了。
“庄教授，我言尽于此，再多说恐怕就要伤和气了！”
秦阳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听得他说道：“等到时候鉴定结果出来，你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默默，我们走吧！”
知道庄文海心情可能不太美妙的秦阳，下一刻已经是将目光转到了萧默的身上。
“哦，好！”
萧默如梦初醒，总觉得自己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因此点头答应，跟着秦阳一起离开了这间庄教授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一时之间有些沉默，庄文海和杜衡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目光一直都在那件已经被修复完成的唐三彩马上。
原本庄文海是想找秦阳来交流一番的，也有展示自己修复技艺的想法。
没想到秦阳过来看了一眼，就说他这个花了近三个月才修复完成的唐三彩马，竟然是个赝品？
如果真有秦阳所说的那十三处仿制陶器碎片，那庄文海这两三个月的时间也就白白浪费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结果。
这就像是原本正在欢快地吃鱼，突然被一根小小的鱼刺卡住了喉咙，让得庄文海浑身不舒服。
如果此事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结果，恐怕他今天晚上都会睡不着觉了。
“庄老弟，以我对秦阳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会随便说大话的人。”
良久之后，杜衡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庄文海拉回了神来，让得他深深地看了自己的这个老友一眼。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时在见瓷轩的时候，我花了五百万买了一个宋代白瓷的赝品吗？”
在自己的老友面前，杜衡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此刻旧事重提，听得他说道：“而那个赝品白瓷，就是秦阳发现的。”
“当初他仅仅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认定了那个宋代白瓷是假的，甚至敢直接将之摔碎，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判断！”
杜衡的老眼中闪烁着一抹异样的光芒，听得他说道：“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想说秦阳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在古董的鉴定上，未必就在你我之下！”
“可是……他连唐三彩是陶器还是瓷器都分不清啊！”
庄文海想到一个事实，只不过他这话说出来之后，杜衡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我的庄老弟啊，你想想看，如果秦阳真的是一个外行，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十分钟之内，就将我的元青花修复完美呢？”
杜衡觉得自己必须要再用一个事实来打击一下庄文海了，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庄文海的身形终于狠狠颤了颤。
因为这是他亲眼看到的事实，这也是他虚心请秦阳请来这里的最重要原因。
只是由于刚才秦阳所说的那些事实在是太过让人意外，又质疑了庄文海的专业造诣，导致他有些失态。
现在听到杜衡连续的两番话，庄文海才反应过来。
无论如何，那秦阳都不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
“庄老弟，我觉得秦阳说得没错，现在说再多都没用，要不到我们古董协会的检测中心去检测一下再说吧！”
杜衡其实也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不知为何，他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底深处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那就是秦阳说的那些话，很可能是真的。
“庄老弟，你仔细想一起，如果秦阳所言为真，那意味着什么吗？”
杜衡心中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自问自答道：“那意味着你们那个公主墓的考古工作组之中，确实出现了内鬼，甚至还不止一个！”
“你想一下，如果不是内部人员，或者说团伙作案的话，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调换这个唐三彩，还能将一个赝品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放进去呢？”
杜衡越说越觉得这件事影响深远，而听得他这连续的几番话后，庄文海就再也坐不住了。
“好，那就劳烦杜老哥安排一下，我们现在就把这个唐三彩带过去检测。”
显然庄文海也想到了那些严重后果，就算现在已经是傍晚，他连中饭都没吃，也并不觉得饿，想要先拿到一个结果再说。
“这些都是小事，我马上安排！”
杜衡乃是古董协会的名誉会长，这点小事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打完电话之后，庄文海便抱着那个唐三彩，急匆匆跟着杜衡往古董协会的检测中心赶去，有些心急如焚。
…………
半个小时之后，古董协会检测中心。
这个检测中心名义上归属古董协会，实际上也对外开放，而且所收的费用还不低。
比如说一些外间的商人掏到了一件古董，拿不太准的话，就会拿到检测中心来检测一下。
如果检测出是真品的话，古董协会还会出具检测证书，这样收藏起来自然就更有权威性了。
不过这一次是名誉会长杜衡亲自打来电话，让得检测中心的两个工作人员不敢怠慢，只能是等在这里不敢下班了。
“都准备好了吗？”
杜衡对这里轻车熟路，换了衣服带着庄文海进入检测室后，便是开口问了出来。
“杜会长，可以开始了！”
其中一个戴着特殊眼镜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便是看向了庄文海手中的那个唐三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