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绝处生机现:向岛再起航

我紧攥着应急手电,风一般冲进机房,刺鼻的金属锈味与机油味瞬间交织,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刺,直直扎进鼻腔,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满心都是厌恶。警报声在耳边肆虐,好似一把生锈的钢锯,在耳膜上来回粗暴地拉扯,那尖锐又杂乱的噪音,搅得人心烦意乱,仿佛要把人逼疯。

莫辰祎单膝跪在齿轮箱前,工装裤膝盖处洇出一片深色水痕,分不清究竟是海水,还是他紧张冒出的冷汗。“传动轴变形卡死了。”他的指尖轻轻叩击仪表盘,“嗒嗒”声清脆响起,液晶屏上的裂痕像疯狂生长的蛛网,眨眼间就爬满了整块玻璃。“备用零件库里,没有适配的型号。”

利奥瞬间爆出一连串意大利语咒骂,他别在厨师帽上的迷迭香也跟着簌簌抖动,仿佛也在宣泄着他内心的愤怒。二十三个低垂的头颅,在那刺目的红光里微微起伏,活像一群搁浅在沙滩上、奄奄一息的红色水母。

唐柏舟突然猛地一脚踹翻工具箱,扳手叮叮当当滚落一地,那清脆又杂乱的声音在机房里不断回响,一直滚到严怀瑾脚边。“这该死的抽奖旅行!”他用力揪住被海风吹得凌乱的灰白鬓角,“先是暴风雨把冷藏库弄坏,现在连动力系统也——”

“就像上周的龙虾浓汤。”严怀瑾不紧不慢地弯腰捡起扳手,在掌心反复掂量,感受着那粗糙又实在的触感,“火候总是差那么两分钟。”他的尾音渐渐消融在柴油机持续不断的嗡鸣声里,像是被这恼人的噪音给吞没了。

姜骁突然双手捂住脸,跌坐在缆绳堆上,这个昨天还满脸兴奋、滔滔不绝讲解分子料理的男人,此刻指缝间渗出压抑的呜咽,那微弱的哭声揪人心弦,听得人心里一阵发酸。

我缓缓蹲下身,应急手电的光圈恰好笼罩住齿轮箱底部。一抹熟悉的金属反光,在油污下若隐若现,像极了我那台总是出故障的咖啡机。当年为了省下维修费,我用搅拌棒改造过它的压力阀……“等等!”我一把扯过唐柏舟的围裙,用力擦净油污,变形的传动轴接口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你们看这个凹槽形状,是不是和冷藏库那台碎冰机的驱动轴很像?”

瞬间,机房里一片死寂,唯有石知睿高跟鞋敲击铁板的“嗒嗒”声格外清晰。她缓缓弯腰,浓郁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与咸腥的海腥味瞬间扑面而来,那怪异的混合味道让人有些反胃。“三天前冷藏库罢工,碎冰机确实换了新驱动轴。”她染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悬在传动轴上方两厘米处,“但型号差了0.5毫米。”

“用液压钳扩口呢?”莫辰祎突然开口,他沾着机油的睫毛微微颤动,投在我手背上的目光,仿佛突然有了温度,“就像你上次修好我手表卡扣那样。”我伸手摸向裤袋,摸到了随身携带的迷你工具包,金属贴片硌着掌心,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再给我三组不同尺寸的垫片。”

“当啷”一声,严怀瑾把扳手抛进工具箱,动作干脆利落。老人解开唐装盘扣,不慌不忙地卷起袖子,那沉稳的动作里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2001年在马六甲海峡,我用鲨鱼软骨补过渔船螺旋桨。”

希望,就像一滴柠檬汁滴进油污里,在众人眼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利奥突然摘下厨师帽,掏出一把雕花银质餐刀,餐刀在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我们托斯卡纳人修拖拉机时——”

“都让开!”唐柏舟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液压钳,他手背青筋暴起,那模样让我想起他剁牛骨时的凶狠架势,仿佛这股狠劲能把眼前所有困难都斩得粉碎。“这种精密操作,得靠三十五年的后厨经验!”

利奥的餐刀“当”的一声扎进操作台,他猛地扯开厨师服,露出纹满齿轮的右臂,那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格外分明。“你们中国人根本不懂机械美学!我在法拉利工厂实习过两个月!”

两双沾满油污的手,同时伸向传动轴。唐柏舟的雕花怀表链,缠住了利奥的银质餐刀,两件珍贵的传家宝在拉扯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声音听得人浑身难受。

石知睿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双手一把拉住唐柏舟和利奥,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别争了,现在不是争的时候,我们的目的是修好设备,你们俩的方法结合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再这样争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我死死按住即将滑脱的垫片,改装后的传动轴接口在液压钳的作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莫辰祎忽然按住我微微发抖的手腕,他掌心结痂的伤口擦过我虎口,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梓萱,”他的声音轻得像海雾漫过甲板,“还记得我们在巴厘岛遇见的那个钟表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