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风大,快快进屋。”
李大狗暖心一笑,将他们赶进了屋子,顺手带上了房门。
卫殊拉过一张凳子,迫不及待的问道:“李大哥,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快了,也就这两天时间。”李大狗坐下点头。
“那太好了,前两天朱二哥说你生病了,我还正担心呢,等你事情忙完,我们一起去找大夫。哎…到时候我们两人就要一起吃药,好在还能住在这里,否则客栈都不好住了。”
说到后面,卫殊盯住他脸孔看个不停,像个大人似的感慨不已。
“那到时候,得多买几串冰糖葫芦,要不然吃完药后,嘴巴一天也是苦的。”
李大狗哈哈一笑,摸了摸下巴。
‘还好两次见面都是傍晚,屋内虽然点了蜡烛,也没法看的清楚,不然只怕要吓到他了。’
“可以漱口刷牙,再嚼几根甘草,以前…以前家里没糖葫芦的时候,我娘就是这么教我做的。”
卫殊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望向屋外。
“真是个好主意。”
李大狗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转移话题问道:“天气这么冷了,你还在写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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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抄《尔雅》,以前爹爹常说,用字想要精准恰当,《尔雅》和《说字》必不可少。两书虽是小学,却能受用终身。”
卫殊望了一眼桌案,没有去拿抄本,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我想…我想等我回家的时候,娘知道我学业进步,就能不那么伤心了。”
看着他幽幽的目光,李大狗顿时语塞,只觉得刚才的话语,实在不该出口。
“李大哥,你不用担心我的,爹爹虽然走了,我还有娘亲、阿姐,爷爷和奶奶,等病好了,我就是个大人了。”
卫殊缓缓抬头,努力咧了咧嘴,终于还是没能笑出声来,深深呼了口气,眼神茫然且又惆怅。
很明显,他不明白,自己口中的“大人”,意味着什么。
“好孩子……”
看着他头顶发质微黄的两个总角,李大狗伸到一半的左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肩上。
然后,张开右手,递给了他那块木牌,道:
“今天申时,我在崇文街找到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他的门外排满了找他看病的人,只怕天黑才能看完。所以我领了一枚明天排队的牌子,上面写着‘己丑’,应该是第二十六位。
如果我的事情很快办完,时间还来得及,我就带你一起过去,如果明天巳时之后,我没过来,那就是出远门了,你把这块牌子给外面的一个捕头,让他交还回去。
然后,你在这里等我两天就好,到时候我亲自带你去那边看看大夫。”
“嗯,李大哥你的事情要紧,我不急这几天,不过,我会记住你说的话,肯定不会让你失信。”
卫殊两只通红小手,翻转着光洁的木牌,认真点了点头。
李大狗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回了左手,回头对朱权道:“最近天冷,屋内没有专用烟道,无法烧炭生火,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多看顾些小殊,自己也不要受冻了。”
“待会儿我找人再要一张被子,晚上就应该没那么冷了。”
朱权望了一眼床榻,点头答应。
李大狗站起身来,道:“那好,我先出去了,你们在这里安心歇息。”
朱权道:“李大哥,不吃了饭再离开吗?”
“不了,以后会有时间吃饭。”李大狗挥了挥手。
两人一起将他送到屋外。
出了院门,李大狗不禁心中唏嘘,如果那人有心留意自己,必然会很清楚,城内与自己有关的所有事情。
包括生病的卫殊,要命的徐鹤。
所以明天自己就算不去,也能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如果明天之前,能够解决徐鹤,自己就带卫殊前去看病,由卫殊的心口,转呈自己的形象,想必那人对自己的印象,也会更好一些。
事关超然物外的大佬,李大狗不得不小心谨慎,虽然他还不清楚,“返虚”两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但他也还明白,那位大佬必然对普通人,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
所以,他也只能顺着事情固有的发展,在一些微小地方,尽可能的给自己套上一层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