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呜咽,从被窝里传出,像是冬天里被人丢弃的小猫。
自卫同走后,这是他说的第一个请求,卫殊实在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这些天来,他从未大哭大闹,甚至山崩后的第二天,也没有要求,让人带他去看一看坠落之地。
书箱里,那个卫同的牌位,也是在沂南府城购买生活器具之时,经朱权提醒,李大狗才想起,这是早该要做的事。
他只是一个人默默伤怀。
李大狗抬头望向窗外,凉风无声,月辉清冷,郑重答道:“好,等我们看完大夫,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家。”
“嗯……”
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发出。
睡在里面的朱权,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了一路走过的山山水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阳山。
或许这个年关,就要在定襄过了。
‘明天我该写一封信给爹娘吗?可是我的字,还是写的太丑,要不明天一早,外面寻个摆摊的书生代写……’
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不想找李大狗帮忙。
感觉身侧的卫殊,在他自己脸上摸了两把。
李大狗柔声说道:“且睡吧……”
卫殊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子时将近,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李大狗拿上刀剑,跃出了官舍。
河滩旁边,水中之月已经半圆,偶尔有鱼虾冒出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水中半圆的月儿,就会歪歪扭扭,被拉得很长。
李大狗确认附近无人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绣袋,丢入水中,瞬息间这一段河的水温,为之一变。
不过几个呼吸,上下二十四丈的河段,就因为温度间的差异,升起了缕缕雾气。
李大狗寻了一处浅滩,脱掉外衣,把刀剑放在旁边,只穿一条短裤,开始入水打坐。
大概二十多度的水温,在这冬至前的时节,虽然谈不上温暖,李大狗也已经习惯。
潺潺的流水声中,李大狗很快入定。
或许是这段河的水温,异于其他地方,几个周天下来,附近的水域之中,已经多了不少鱼虾螃蟹。
在他的敏锐感知之下,甚至能觉察到,有一只鳑鲏和一只小小的螃蟹,在他身前的黑色绣袋上面,互相打斗。
突然间,一种心悸的感觉蓦然出现。
李大狗抬头望天。
只见半空三十丈高处,有一团氤氲水雾,里面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