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灵渊辞君去,暗城影初临

薄萱突然掰碎岩缝里的荧光石,粉末洒在卦象关键节点:"东市茶楼的说书人,每逢朔月就讲暗城新娘的故事。"她蘸着药血在卜凡袖口画出合欢花纹,"我们要找的边防图,或许就藏在这些传闻里。"

"那我呢?"郝柔将霜花凝成匕首形状,冰刃倒映着她锁骨下的旧伤疤,"当年镇北王亲卫用的玄铁刀,留下的伤痕与暗城守军制式相同。"

卜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当然记得那个雨夜刺穿郝柔肩头的刀锋,记得少女捂着伤口替他引开追兵时,血水混着雨水在青石板路淌成的红溪。

星砂突然在他掌心聚成缩小版暗城模型,钟楼位置闪烁着郝柔霜花的光点。

"你跟着我。"他将模型按进郝柔掌心,冰晶霎时爬满她纤细手腕,"当钟楼垂下第七根锁链,用霜花冻住东南角的了望台。"

晨雾忽然被狂风撕开裂缝,暗城倒悬的屋檐近得能看清瓦当上的镇魂兽。

甄婉的琉璃镜映出城门口游荡的货郎——他们脖颈后都贴着相同的黄符,走路的步伐像被丝线操纵的木偶。

苏瑶突然掏出油纸包着的梅花糕,掰成五瓣分给众人。

甜腻香气中,她鼓着腮帮含混道:"城门第三块砖刻着我家商号标记,阿爹说过...嗝...那底下埋着应对尸变的朱砂匣。"

卜凡接过糕点的动作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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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他们夜探灵渊时,苏瑶也是这般将毒针藏在桂花酥里,笑着喂进偷袭者的喉咙。

少女袖中银铃轻响,他忽然看清她指尖沾着的星砂——不知何时,她竟将他布阵的手法学了七成。

"申时启程。"他将最后一把星砂撒向空中,砂砾组成不断变换的路线图,"薄萱的药囊每半刻钟撒一次驱蛊粉,甄婉的琉璃镜..."

话音未落,郝柔突然扑进他怀里。

少女发间的忍冬香撞散卦象,霜花顺着衣襟爬上他脖颈,在喉结处凝成朵冰莲。

卜凡僵着身子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你若再独自挡箭,我就把霜花种进你心脉。"

薄萱的银簪悄无声息抵住他后腰,甄婉的药瓶在指尖转出寒光。

就连嚼着龙须糖的苏瑶,也突然将糖丝缠上他手腕——那看似甜蜜的束缚,实则是能瞬间绞断喉骨的凶器。

"我们早不是需要你护在身后的闺阁女子了。"苏瑶笑眼弯弯地收紧糖丝,在他腕间勒出红痕,"暗城的雾瘴要吃人,也得先问问我的银铃答不答应。"

残阳如血时,暗城投下的阴影已笼罩整条山道。

卜凡望着走在前的四个身影:苏瑶的银铃在暮色里荡出涟漪,郝柔的霜花照亮青苔下的尸蛊,薄萱的药血在石阶烙下卦印,甄婉的琉璃镜折射着城门方向飘来的磷火。

"卖灯笼哟——"

沙哑叫卖声贴着地皮滚来,戴斗笠的老妇从城墙根阴影里冒出。

她竹筐里的白灯笼画着笑脸,点燃后却映出扭曲的哭相。

卜凡的星砂刚触到灯笼纸,火焰突然蹿起三尺高,在暮色中拼出"灵渊祭"三个字。

郝柔的霜花匕首已抵住老妇咽喉,却只挑起张轻飘飘的人皮。

苏瑶的银铃碎片钉住那张人皮时,暗城方向忽然传来七十二声钟响,惊起漫天黑羽——不是飞鸟,而是数以万计写着生辰八字的符纸。

卜凡接住张符纸,瞳孔猛地收缩。

墨迹未干的"祭"字正在蚕食他的掌纹,而符纸背面赫然印着苏瑶家族的徽记。

他刚要开口,整座山道突然剧烈震颤,青石板缝隙渗出黑血,在众人脚下汇成巨大的招魂阵。

"城门开了。"薄萱的药囊突然裂开,药材悬浮成箭矢指向黑暗深处。

甄婉的琉璃镜映出骇人景象——那些本该在灵渊封印中的亡魂,此刻正在暗城街道两侧的灯笼里蠕动,每张脸都贴着写有他们生辰的符纸。

苏瑶腕间的银铃突然全部崩断,铃铛滚落地面组成星宿图案。

她弯腰去捡时,发现每颗铃铛内壁都刻着细小的"幽"字,与先前玉牌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当心!"

郝柔的惊呼声中,暗城最高处的钟楼突然垂下青铜锁链。

冰棺融化的速度加快了十倍,棺中渗出黑血顺着锁链流淌,在城门处汇聚成血色的"灵渊祭"匾额。

那些字迹扭动着长出利齿,将途经的符纸嚼成碎末。

卜凡将虎符重重按在卦盘中央,星砂顺着城墙纹路爬上高空。

当第一粒砂触到倒悬的屋檐时,整座暗城突然发出痛苦的轰鸣,数万扇门窗同时洞开,涌出的却不是灯火,而是粘稠如实质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