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澄深呼吸，法家强调的就是干预，国家范围内的干预。

把国家比作天，法为阳面，公开的法律，一切的公义。

术为阴面，阴谋诡计，一切的手段。

势为君主的权势、威势，一切的裁断。

“君主作为裁断，设置障碍，筛选天下生灵，这是物竞天择。

能从君主筛选之下活下来者，必然是天下优胜之人，这就是优胜劣汰。

但君主作为裁断，必然需要有人依附于权势、威势左右替陛下伸张权力，所以忠于陛下之人存活，不管酷吏还是普通人，这就叫适者生存。”毛澄恍惚着继续说道：“所以，这三句话的意思就是，法家的言论啊！

一切都在发展，于是用进废退，于是……”

王守仁呆愣看着毛澄，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冥思苦想不得结果的内容，被毛澄一语道破。

如果用毛澄这一套体系来解释，也就能弄清楚，朱厚照版本的《天演论》核心价值观。

法家的法、术，不过都是为了君主的势服务的。

天比作皇帝。

物种在相互竞争，就是皇帝在筛选。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个道理。

跳槽也是如此。

总之，王守仁悟了，他沉默了一下说：“看来陛下，压根就不是想要改变理学，而是要把法家体系，彻底替换儒家根基。”

“这……”众人惊骇万分。

“可如何驳斥？”杨廷和赶紧问王守仁。

王守仁思考了一下说：“不难，还记得存天理、灭人欲、知行合一、致良知、这一套心学理学的概念吗？”

“心即理也？”杨一清皱眉问。

心即理也，也就是心理合一的论断，只可惜杨一清他们倒腾出来没几天，就被朱厚照一纸期货，直接打到崩溃。

所有人都跑去炒期货了，谁还他娘的认真听课？

所以心即理也，至今都没有多少市场。

“学贵凝知，故而当格物，格物致知如何做？当知行合一。然则人欲难定，便为矛盾，矛盾即天理。

天地有无相生，却非恒然，阴阳相交必然相制相竞，是以存天理便是知矛盾。

是故，分析矛盾，分清主次，实事求是，便是存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