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心里不害怕,甚至带着些解脱,想着终于要和战友汇合了。”
“再醒来时,我已经回到了西北边防营区,我没死,不过,像鲍青说的一样,变丑了,很难看,腿断了,毁容了,甚至因为重伤,已经不能再留下营区。”
说到这里,萧樾轻笑一声,声音却哑的不行。
莳也眼睛干涩到生疼,想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哽咽不清,泪珠大颗大颗掉落。
这些事她不知道,从旁人口中得知时,只是一句很随意的话“萧家那位,出任务,断腿毁容”,短短一句话,却概括了许多许多,掩埋了许多许多。
萧樾伸手拂去她眼底的泪:“别哭,你不是说那都是梦吗?我就当没发生过。”
莳也心里大喊,那不是梦,那都是上辈子你曾亲身经历的。
这一支扫雷队,踏上云岭边疆的雷区,短短三个月,扫清五千平方米雷场,扫除了四万枚地雷,三万枚手榴弹,还有三千多发炮弹,怎么可能用一个梦来解说?
可纵然是这样一支英雄扫雷队,这样一个肩负重任,伤痕累累的领队军官,回到营区后,还要面对战友家属的疯狂围袭,后又截肢,这种痛苦他能和谁说?
莳也的呼吸声都带着些颤抖,悲凉。
萧樾拍了拍莳也的脑袋,轻声道:“回去睡觉,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他不敢去看她脸上的泪痕,那像是灼人的熔岩,让他浑身发疼。
莳也起身,伸手抱住萧樾,眼泪划过,在他颈间晕开,萧樾眼睫微垂,喉结缓慢滚动了一下,只听她道:“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管是你,还是飓风营的战士们。”
萧樾闭了闭眼,抱着莳也,一句话都没说。
*
一早,林子里鸟鸣声不断,莳也却早早睁开眼,转头就看到袁晓云已经在收拾药箱了,他们需要把营地扎在雷区外,而这里距离深山雷区还有些距离。
“师傅,你醒了!”袁晓云揉了揉核桃大的眼,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