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杨厂长傻眼了,“纪厂长,咱们起码也要考虑他的意愿吧。”
“杨厂长,工人阶级最光荣,我们都是为工人阶级服务的,但工人也要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纪厂长一句官腔顶回去,一瘸一拐的朝着极远处的废弃仓库走去。
他带来的三个人也跟上去。
杨厂长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废弃仓库。
值班室。
光线昏暗。
纪厂长环顾四周,心里有数了,微笑着说:“李有为同志,我想和你聊聊。”
李有为躺在床上翘着腿,拿起一本小人书,懒洋洋说:“不听,出去。”
“嗯,好的。”纪厂长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我们厂医务室旁边有个小仓库,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值班室,值班室有大窗,大床,还比这里多一个火炉和电灯。”
李有为愣神,刚才自己说没说不听?光想没说?不能吧。
再说了他前段日子去过机修厂医务室,旁边哪有仓库?
纪厂长继续说道:“平时你闷了,还有小大夫和小护士陪你聊天。”
“咳!”杨厂长咳嗽一声,不要脸啊,还特意提“小”,意思就是年轻姑娘呗。
就连跟来的大夫和两个领导模样的人也垂下眼眸,眼观鼻鼻观心。
没想到平日里严肃的厂长不要脸起来,比谁都不要脸。
见李有为不说话,纪厂长又说:“你每月工资四十六,另外厂里每月从互助金里拿出十块钱,作为你治疗精神疾病的补贴!也就是说你每月能拿五十六元!”
说完有些紧张,这是能拿出的最好的条件了。
说是工人需要服从组织安排,但那是针对正常工人。
而他是个傻子,要是就不听从安排,谁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人家有功,总不能因为人家有功劳就强制安排。
李有为忽然坐起来,四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怕疼啊!
杨厂长嘴角咧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有为,踢他们!这群不讲究的!
李有为说:“纪厂长,今天你能看见我,是因为八年前杨厂长破例收留我,给我份工作、给我一碗饭吃。多余的话我还用说吗?”
杨厂长心里一酸,嘿嘿干笑两声坐到椅子上,转头望向窗外。
远处,高空中的长方形通风口跃入温暖的阳光,像是悠长的时光,穿越一排排木料堆洒进值班室。
这些年他提携过不少人,只要别的厂挖,就没一个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