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后一抹夕阳里,他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年轻人的影子。
“与官人你不同,他是从大隐国来的。”
当提及他的时候,老板娘也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略有落寞之意:“听说他坐船从海上而来,却中途遭遇了海上风暴。”
“船翻了,与他同船的人都死了,独他一人命大,漂洋过海,来到不罪城。”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修为低微、且身负重创,没有任何谋生手段,只能一边乞讨,一边养伤。”
“直到三天前,他听说了天照区的太初灵矿即将重开的消息,所以毫不犹豫前往矿区报名,成了一名矿工。”
谈到这人的离谱遭遇,就连见惯生死的黄彩鸣亦是面露苦笑:“起初,我问他乘船来到大明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肯说。”
“直到昨天晚上,我赠了他一瓶酒,他便和盘托出了。”
“我本以为……”
“他会说出一个辗转凄恻的爱情故事,却没想到他只是一直念叨:我……一路向北,只为了能寻到……我的兄长。”
“就这么一个破理由,你说值得他把命都搭上吗?”
“而且我问他,他那个兄长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也死活不肯说,生怕别人害他。”
“这样的人……还真傻。”
听到此处,黎煊已经变了颜色,但黄彩鸣还在喋喋不休:“你说他那个不争气的兄长也是,自家兄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竟还在大明国独享荣华富贵,不来接他。”
“是啊,他的兄长早该来的。”
黎煊默默的站起身来,脚步沉重的走向了门外。
“不过现在来,也不算晚。”
望着最后一抹余烬消失在不罪城的城墙上,黎煊顿时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又变得似镇邪日一般无情:“我记得他的兄长叫什么来着?”
“姓黎,名煊,字……三刀?”
“哈哈哈……”黎煊大笑着离开了。
“城主。”
不鸣馄饨铺深处的阴影里,兀然现出了一尊充满压迫感的黑色巨影。
这道巨型人影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向黄彩鸣禀报:“黎煊,大明国镇业侯府的上卿。他此来,恐怕是奉凶屠的命令前来刺探情报,为进攻不罪之城做准备。”
“刺探情报?”
凝视着黎煊的背影,黄彩鸣的嘴角微微勾起:“大明会愚蠢到派一个皇甫菱华前来刺探情报吗?”
“城主您的意思是……”
“如此盖世的人杰啊。”
黄彩鸣却道:“恐怕也只有他和皇甫菱华有资格进入那个地方,救出我父亲。”
她的目光又落到掌中的龙元之上,嘴角的笑容更浓:“没想到本城主随手结下的善缘,竟有此般回报。”
“传令下去。”
“此子不论意欲何为,各级罪刑官均不得出手干涉。违令者,斩首。”
黄彩鸣的声音虽轻,却好似大凰的鸣啸,蕴着万妖之王一般的威严:“打吧,打起来才好。不经历地狱一般的乱世,如何孕育出如父亲那般璀璨的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