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第一个注意到幼崽的尴尬,却毫无办法。
此刻,他是守卫在木台旁边的护卫,他要忠于自己的责任,不能擅离职守,甚至不能将目光停留在幼崽身上太久。
第二个注意到幼崽的是茂,虽然被新认识的几个同龄人围着交谈,茂也一直都在注意着幼崽的情况。
在茂眼里,幼崽是一个很会享受“孤单”的孩子,她从来不会觉得一个人是不好的,因为她能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去做出很多东西。
相反,太热情的迎合反而会让幼崽感到压力——内心是成年人的江洛洛,面对孩子们的热情,确实会显得没有办法呢。
所以茂也更习惯于沉默的在旁边看着幼崽,直到幼崽需要他的时候——
“洛,我抱着你看。”从同龄人的包围中跻身而出,茂朝着幼崽伸出手臂。
在幼崽有些惊喜的目光中,茂把幼崽抱到自己的肩头做好,让幼崽得以看清楚祭祀的场景。
木台上的巫已经说完开头的场面话,内容大意就是,炎霜部落来到这里传承了多少年,全仰赖于先祖的庇护,是先祖为他们带来了这样的生活,他们要感谢先祖,祭祀先祖。
紧接着讲了一下近些年,尤其是在首领旌继位之后,部落里发生的各种变化,对于部落的现状做了基础的阐述。
包括食物的获取量、部落的狩猎伤亡率、还有新生儿的数据比例,然后催了一下生。
最后对于未来做了一些展望,比如部落里要生更多的孩子,要有更多的兽人战士,要狩猎更多的食物……
江洛洛有种公司年会的年终总结感。
但区别就是,公司的领导讲话总会有不断的“我再说几点……”,而巫的讲话就是最普通的描述,没有太多的形容,所以一大堆内容下去,竟然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讲话结束,就到了祭祀先祖的实际环节。
以江洛洛的经验来说,这里一般都是提供一些祭品,上几炷香,再说几句吉祥话,结束后下去把祭品一分——反正先祖又吃不到。
虽然不太清楚部落里怎么祭祀,但应该不会差太多吧……江洛洛想着。
这个念头还没有结束,江洛洛就看见木台上的首领旌直接一跃而下,朝着火种走去,一直走到火种的旁边。
而在首领旌的身后,自木屋后方的位置,一队兽人勇士扛着几副巨大的野兽骨头,朝着火种走了过来。
还有族人手里拎着一些装了一半木桶的红色液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兽血。
离着很远,江洛洛都闻到了那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呃,这是祭品?江洛洛看着那几副巨大的白骨……不是,祭品怎么就祭骨头啊?肉呢?肉不会是怕浪费,提前剃下来给族人们吃了吧?
……像是部落里能做出来的事情。
还有那几个没装满满的木桶是怎么回事,兽血数量不够,所以互相匀一匀,凑数吗?
江洛洛还在乐呵呵的看戏,突然发现那几个拎着木桶兽血的族人,竟然四散开,拎着那些好像加了什么东西的兽血木桶,走到了人群里。
而族人们都见怪不怪的,拿出自己的石刀,在手臂或者手指上随便一割,将自己的血液滴落在了那一桶桶的兽血中。
啊?祭品竟是我自己?看着一个族人拎着木桶目标明确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江洛洛有点慌了。
茂察觉到幼崽的表情慌张,于是抬手安抚的拍了拍,说出了让江洛洛意料之外的话。
“洛,火种需要一直不停的燃烧,但燃烧需要燃料。”
茂的目光和江洛洛对视上视线,未尽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先祖是火种燃烧的燃料,我们也是。
而所有的燃烧,都是为了部落更好更长久的延续。
江洛洛眨着眼睛,看见自己的血液滴落在桶里,和兽血、和其他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我的阿爸说过。”旁边的一个大孩子,看着似乎陷入了疑惑的幼崽,轻声开口解释。
“火种里燃烧的,是先祖们的意识,他们片刻不停的被火焰燃烧,直到燃烧殆尽。”
“我们不想让先祖的意识消失,就要用自己和先祖们血脉相连的血液,去代替先祖们的意识去燃烧。”
火种旁边,首领旌已经接过第一桶混着兽血的血液,一把泼洒在火焰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