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大雪一片白茫茫,将宫墙掩映。
卿言想起去年隆冬,她还在静水庵,容寂一个月只来一两次。
曾以为的萧瑟清冷,回忆起来只剩庵里卧房中炭火和锦被的暖。
容寂在陇右又该经历怎样的严寒。
卿言从小到大没离开过上京几次,陇右之地她从未踏足过,只能从前人留下的诗句中想象。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
仅仅一个月他的伤能全部康复吗?伤重未愈又经历严寒,他的伤势会不会加重?
上京的隆冬只持续了一个多月,来年二月冰雪消融,三月春回大地,卿言恍然惊觉分别后,她想了容寂五个多月。
天气回暖,秋蝉终于给她传来了容寂的消息,他还活着,不会有事。
在这一刻,卿言意识到,容寂离开上京,把她的心和她的魂一并给带走了。
她除了日常生活,其余时候都在想他。
三月的某一日,她在弘文馆替皇后挑选书籍,偶然发现一本容寂初入上京,在弘文馆那两年的编着。
书的内容是他亲自所编,字是他亲手所写,她的目光一触,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不自觉眼眶湿热。
她在弘文馆内找遍了容寂编的所有书,趁着每一次替皇后选书,偷偷带一本回凤仪宫。
一个月内,她用闲暇的空隙看完了容寂两年的成果,仿佛又是一次时空的重叠,将他初入上京城,在翠微楼下见过她一面后,他们之间两年的空白填满。
卿言恍惚中觉得她与容寂,在翠微楼下那一面后便早已相熟。
深宫悠长寂寥,容寂编修的书成了她的慰藉,反复看过多遍后,她不由自主提笔抄录了一遍。
做了皇后书房中伺候的宫女,有一样特殊便是可以问内务监要来纸笔。
人可以有伪装,某些时候字里行间反倒藏不住真实的思想和性情。
卿言对容寂曾有过的捉摸不透,在看完容寂那些涵盖为君、为臣之道的论述后,对他有了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