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浮屠

“云游四方,见奇闻异事,交三五英豪,寻常人穷极一生都无法经历的事,我却习以为常。”

他的思绪飘向远方,回忆起那些年走过的山川河流,见过的奇人异士。他曾与剑客对饮,与道士论道,与妖邪斗法,也曾独自一人坐在山巅,看云卷云舒,听风起风落。那些经历如同画卷般在他脑海中一一展开,每一幅都充满了色彩与生机。

“恐怕,就连师傅听到了我的经历都会惊掉下巴吧。”

静虚这样想着,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在笑。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仿佛要随风飘散。双臂无力地耷拉下来,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夜叉奴的眼神逐渐变得失望,似乎对静虚的平静感到无趣。

他缓缓跪下,脚下的红土被血液染得更加鲜红,仿佛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夜叉奴啧了一声,随后猛地将长戟从静虚的伤口中拔出。鲜血如同瀑布般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他的道袍,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静虚身上的灵蕴逐渐开始消散,仿佛一盏即将熄灭的灯。

然而,就在此时,浮屠塔突然开始转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如同转经筒般缓缓旋转。夜叉奴顿感事情不对,脸色骤变,大骂一声,随即举起长戟,想要直接将静虚的头颅砍下。

然而,就在长戟即将落下的瞬间,浮屠塔的红土边缘处,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形极为高大的怪物。他身穿布衣,脖颈处却被替换为了一截树干,树干的枝头上挂着两三盏灯笼,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翁。”

那怪物从边缘的缺口处,正好看见了处于死亡边缘的静虚。他的目光深邃而冰冷,仿佛能看透一切。

“你甘心吗?你真的甘心吗?”

那怪物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仅仅只是停留在原地,静虚原本陷入浑浊的思绪开始不断重复一个问题:“你甘心吗?”

“被这种怪物杀掉,你甘心吗?”

“就倒在这里,你甘心吗?”

“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你甘心吗?”

“黄眉依旧在这里作威作福,你甘心吗?”

这些问题如同洪钟般在静虚的脑海中回荡,震得他心神俱颤。他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苏醒,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召唤他,指引他。

夜叉奴见状,脸色大变,连忙挥动长戟,想要砍下静虚的头颅。然而,就在长戟即将落下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戟刃。那只手苍白而有力,指尖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对于那个问题,静虚有了答案。于是,那个问题转变为了一种指引。

“去罢,去生存罢。”

“去罢,去杀戮罢。”

“去罢,去吞噬罢。”

“去罢,去极乐罢。”

静虚的世界就此变为黑白一片,唯有他的双眼闪烁着红光,如同世间唯一的颜色。他缓缓站起身来,迎着夜叉奴恐惧的目光,双手猛然用力,竟将那柄长戟生生折断。

夜叉奴的嘴里咒骂不停,但他的声音在静虚耳中却显得无比遥远。静虚的世界已经与夜叉奴所看到的不同了。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与暴虐,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先天祖炁,雷火飞腾…”

静虚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沙哑。电弧从他的伤口处迸发,止住了鲜血的流淌。但这雷却远比平日的更加暴虐,仿佛要将一切都撕碎。

在他的世界里,他抓住了来袭的暗箭。

在夜叉奴的眼里,他握住了一团雷霆。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