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仁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还跪在地上的褚礼了,手指发抖地指着沈鹿竹道:“你你你,谁与你说好要收他为徒了,你简直,简直是无赖!”
沈鹿竹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地问道:“梁先生可是赢了?”
“那是自然。”
沈鹿竹闻言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褚礼,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站在梁怀仁面前道:“我们方才打赌不是说好了,若是先生赢了,我们阿礼就下跪磕头,自古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祭拜父母祖先,叩拜万岁圣人,再就是拜师了,这三者梁先生想选哪个?”
“你这是胡搅蛮缠!”
祭拜父母,叩拜万岁,当他梁怀仁疯了不成,前面这两个哪是他能选的?
沈鹿竹面上毫无波澜,只是又问了一遍:“那梁先生可是赢了?”
连做了两次深呼吸,见对方连问了两次自己可是赢了,梁怀仁以为沈鹿竹是想以这样的方式,逼迫自己认输,抿着嘴点了点头道:“我的画任谁看都是在你之上的,自是不可能认输,今儿就算你硬逼着我当了他师父,又如何,还能逼着我教他不成?”
这话,自然是不认输,却也不想这般手下褚礼为徒的意思了。
沈鹿竹笑了笑,没有搭话,却转过头对褚三叔道:“三叔,我有些话想和梁先生说,麻烦三叔帮我照看下正正。”
褚三叔明白,沈鹿竹这是在支开他们,于是抱起正正,带着褚秀秀走了出去,薛长山兄弟俩瞧了瞧师父师娘的脸色,也抬脚跟了出去。
褚义上前拍了拍褚礼的头道:“阿礼也去帮着看下正正吧,这里有我跟你阿嫂,放心。”
褚礼左右瞧了瞧,再一次后悔自己把这自称叫梁怀仁的老先生请了进来,心中满是愧疚,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堂屋。
沈鹿竹这时已经重新斟好了一杯茶,双手端到梁怀仁面前,恭敬地往前递了递。
梁怀仁斜眼打量了下面前已然换了一副面孔的沈鹿竹,谨慎地向后退了半步:“你又耍什么花招?”
沈鹿竹站直了身子正欲鞠躬致歉,却被一旁的褚义看出了意图,将她手中的茶杯接了过去。
见妻子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褚义温柔地笑了笑,随后端着茶杯,郑重地向梁怀仁深鞠了一躬:“梁先生,这杯茶是我夫妻二人敬你的,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梁怀仁正懵着,就见沈鹿竹也跟着鞠了一躬:“梁先生不过是在路边瞧了一眼阿礼的画,就因为不忍他的天赋被埋没,特意等着我们夫妻二人归来,可见是个有大胸怀,又对绘画一事十分热枕之人。”
“咳,你们俩少给我扣帽子。”
“诚如先生所见,我虽懂得绘画之道,能教阿礼些浅显的常识和技巧,却不能给他更多,阿礼的天赋在我之上,一直由我带着的确会耽搁了他,没能早些发现他的天赋,也确实是我的疏忽。”
褚义不愿妻子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劝阻道:“阿竹,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瞒先生,我家如今这般情形,都是托了我家娘子的福,家中爹娘早逝,阿礼的天赋被耽误是我的责任才是。”
“我们也想替阿礼寻得一位良师,可这事儿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简单,县城里绝对再也找不到比先生更加优秀的画师了,我实在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才临时想了这么个主意,先生若有什么不快,也请不要因此迁怒到阿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