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文君与周雅昭也赏够了风景下楼来,宋澈不愿太引人注目,随即便离开了临江阁。
待宋澈走后不久,一名褐袍中年人踏入楼阁,年龄四十上下,留八字胡,容貌甚伟,威仪十足;他身后还跟着个黑衣青年,身高八尺,剑眉星目,眼神凌厉似刀。
“高大人——”
“嗯?”中年人一个眼神,便叫黑衣青年止了声。
黑衣青年赶忙改口,“高老爷……”他又瞥着眼堂中的孔先生,低声道:“有临安府的幕客。”
“无碍,我不过是来逛逛罢了。”中年人走入楼阁,却有意绕开了堂中。
中年人瞧着壁上字画,在楼底转了一圈儿,摇头有些失望,“都说江南多才子,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
黑衣青年轻声道:“杭州一小隅,赶不上东都。”
“罢了,此楼无可赏之处,还是走吧。”中年人正要往门外走,这时,一副画卷自楼顶滑落,因为够大够气派,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此乃一富家公子闲性所着,诸位先生当看个乐趣吧,不时我便将它撤了。”
孔先生本以为这话说完,众儒士便会识趣散去,可谁料越聚越多,甚至于如痴如醉。
“……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妙啊!妙啊!”
“再看这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辈读书人,应当如此!”
“最后此绝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究竟是哪个高贤国士所作?是谁!是谁!快快来叫晚生膜拜膜拜!”
“你们瞧,这赋序竟没有落款留名,可见那高士不好名利,真当世文人之楷模,此等海纳百川,心系天下之胸襟,吾辈万万所不能及!”
众看客中,唯有中年人感情至深。
“老爷,您为何眼中含泪?”黑衣青年疑惑。
中年人闭上眼睛,缓缓摇头,只叹道:“我方才妄论江南无才,眼前观此赋序,才知是我眼界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