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不通风,厨房的油烟也很难消散,仅靠卧室内一扇窗户很难保持屋内空气流通,我昨天去实地观察过,她家的味道确实很难闻。”
“你吓我一跳!”江夏如触电般跳起身,程羽从她身后出现让她想起很多不美好的回忆。
“以及因为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卧室的一张大床睡不下,客户只好把客厅的沙发搬走,支起一张单人床。”
“如此一来客厅的空间更加狭窄了。”江夏叹了口气。
“话说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一单呢,诚然低收入群体很值得帮助和同情,但廉租房就是为了这点应运而生的啊,据我了解很多廉租房甚至连厕所也没有,他们这种生活环境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你不觉得,一个孩子在那样的环境里生长,很不公平吗?”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她妈妈没有偷没有抢,靠双手劳动支撑起这个家,抚养他们兄弟俩长大,即使生活的环境苦一些,他们也可以靠读书靠自己的努力摆脱这样的命运啊,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自卑的事。”
程羽摇了摇头,反驳道。
“可是我们有条件让他们变得更好。”
“你说的有条件就是无休止的施舍吗?”实际上江夏在地中海下班后,偷偷看了看电脑上的项目预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客户不会支付一分钱,全部费用都由风语工作室承担。
“你是在做慈善吗?”
江夏倒是也理解有些企业前期为了打出名声,通过薄利多销的方式获取更多的市场,这无可厚非。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要钱钱没有,要设计师…我也才刚上任第一天,即使我们通过这种方式吸引来了新的订单,以现在的业务水平也消化不了…”
程羽一直在静静地聆听,即使她的话很尖锐刺耳,他还是礼貌地补充了一句。
“说完了吗?”
“嗯…我刚才有些激动…”
“没事的,其实吧,我也完全没有考虑这么多,从创办这个工作室开始,我只是想摆脱家庭的束缚,想试着靠自己创业能不能闯出一番天地——但你也看到了,过去三个月我们甚至连一次完整的订单都没有接到,所以,我的心态也慢慢发生了改变,我试着放下功利心,问自己当初创办工作室的初衷是什么。”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天色已是日暮黄昏。
“那个单亲妈妈有腿疾,走路一跛一跛的,不能工作,全靠政府的救济度日,那两个孩子很懂事,大的学习成绩很好,小的也很听话,我相信F市有更多比他们还需要帮助的人。也正如你说,一个贫穷的原生家庭没什么值得自卑的,但…但或许我们能够提供给他们更好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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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过去帮助多少的人,我的眼界挺窄的,当说出可以无偿帮助她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当初创办工作室的初心和价值,也许就是仅此而已的想法吧,虽然最终麻烦的是你,我这样自作多情多少有些慷他人之慨了哈哈哈,不过你放心,经费这块肯定少不了你的,需要多少和我说就行。”
程羽说罢就离开了,只留下江夏独自沉默。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吗?江夏忽然意识到由于之前轮回的影响,她对程羽留下了不靠谱的刻板印象。
“但那已经是十年以后的他了,或许十年之前,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实现自己的价值呢。”
江夏照惯例买了奶油大福回家,她本想等晚上唐绘完成设计后好好犒劳她,未曾想刚一开门,唐绘就把四五种设计方案递给了她。
“大改小改,经济型、实用型、轻奢型等等五种方案我都设计出来了,客户的要求太简单,每一种都能保证满足,到时候你看着选就行。”
不愧是海归设计师,江夏看着一张张赏心悦目的设计稿,又抬头看看闷头吃大福的唐绘,激动地一把搂住她。
“唐绘!你真是我的小英雄!”
“江…江夏姐,要…喘不过气了…”
二人倚在卧室的镜子前,目光在镜中对视。
江夏双手抚摸着唐绘的头,就好像灵魂出窍般,爱抚着另一个自己。
“宛如躯壳中被植入了不同的灵魂,你就像故事中才存在的人一样。”
室内室外的唐绘简直判若两人,无论是静若处子还是动若脱兔,唐绘极具差异和割裂感的行为散发着某种捉摸不透的气质,这种独特神秘气质深深吸引着江夏。
毕竟她无论过了多久也不会忘记,唐绘的名字,可是被清清楚楚地写在红色日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