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顿接过书,看到许多陌生的黑色字符在纸张上微微蠕动着,仿佛水中浮萍。
女巫伸手在上面一点,那些字符开始翻转,从古语转变为多恩语。
“楚德·奥斯马尔。”她低声说。
纸面上的文字瞬间被打乱了,克雷顿看到这些黑色的符号在白纸飞速流动,一些消失了,另一些从之后的页面移动到当前的页面来。
“今天来了一只小猴子,它看起来和那群第农人的宠物是一种生物,但对自己的族群知之甚少,居然还要向我求教。”
“它很警惕,虽然我说了很多,但它并不全相信,所以我只好运用幻术让它看到自己的族人***上木桩前的样子,结果它居然一下子就信了,真可怜。”
“时间快到了,我本来想抽干它的情绪当做学费,但它说以后还会来。来时会向尊贵的我奉上礼物。我不得不承认这话让我受用,所以就算我知道一个人连续两次梦入仙境的概率有多小,我还是没有动手,直接放它走了。这是正确的选择,怜悯也是君主必备的品德。”
“血爵在边境徘徊了六年,没有商队愿意从这里经过,我找不到一个可以交易情绪的外国人,而国内的民众则让我感到厌倦,我开始后悔当初放过那只猴子了。”
“我知道情绪的流逝是一种祝福,只有完全的理性才能发挥出我全部的智慧力量。但我无法忍受这种感觉,即使过去了上千年,我也无法忍受,我必须再吃一点,这不是我的问题,我的孩子也需要供给,这都是为了它”
“它真的又来了!这是怎么做到的?一定是命运双子的力量!想要离开这里,我必须要得到它的力量!”
“仙境里的那些红头人虽然愚蠢,但是信仰很坚定,它们不肯把力量借给我,不过如果是这样小的家伙,我就有把握控制它。它非常想要见到自己的同族,这点或许可以为我所用。”
“不过仙境与现世的壁障太厚了,我得想办法让它彻底过来。”
“但是它在现世遇到了点麻烦,如果我不帮助它,它没过多久就会死。我得先帮它。”
“虽然我迷失在这里已经有上千年时间,但我在现世还是留了一些遗产,它应()
该用的上。现在它欠我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它必须还清。”
“它又来了,看起来比之前大了那么一点儿。”
“衰老哼,我都快忘了这些现世的凡物有多么可悲,不过正因如此,他们才需要一个伟人来拯救他们。”
“说到这只猴子,我发现它有一些魔法的天赋,但我不能让它学得太精深,也不能让它产生这方面的兴趣。否则它可能会察觉到我的意图,这对它是有好处的,但它现在不会懂,我必须手把手地教导它,直到它成为我需要的样子。”
“为了拉近我们的关系,我将旧名字里的姓赐予了它,现在它叫楚德·奥斯马尔。”
“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自己的同族一面,我早有准备,立刻用幻术创造了一个幻影,那是从它自己的心中采取的美梦加上一部分真实的信息制成,绝对不会有破绽——即使有,它也不会相信。”
“快有二十年了,我想我已经完全取得了它的信任,所以教会了它一个仪式,还有收集情绪做祭品的方法,希望它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亲身来到这里,而不是透过梦境相见。我交给它的仪式不能打开双向的通道,不过它来了以后,我就可以借助红头人体内的神眷打开通往现世的门。”
“它看起来有些困惑,开始怀疑我的动机,这样不行。”
“我再一次向它展示了其他红头人的幻象,劝说它亲自来到仙境,这些幻象鼓舞了它。”
“它看起来越来越老了,如果不是我经常打量那些红头人,恐怕还察觉不到它这个种族的年龄差异。红头人在现实只能活四十年,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我试着询问它这点,但它居然还在犹豫,它之前表露的决心呢?”
“它告诉我,它在现实也捡了一个学生,现在正在尽心教导他,所以收集祭品的行动可能要拖缓。”
“叛徒!”
“我再次释放了幻象,它这次看起来下定了决心。”
“它终于来了。”
克雷顿合上《撒塔基之书》,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侄女。
“你觉得我们之前做的太过分了?希望我同情他?”
唐娜僵硬地站在那里,目光执拗地看着他,或许她把这视作理所当然,显而易见的,这种源自正义感的倔强并不是来自翠缇丝或者布拉科拉的哪一方,而是双方同时对她进行了塑造,缺一不可。
“是,我知道他必须死,如果有必要,我也愿意杀他。我只是希望你能通过这些文字多培养一点怜悯之心,我现在很担心你的状态,狼人诅咒对你的影响太深了,它不比恶魔对恶魔术士的影响小,你现在就已经以折磨人为乐了,如果不尝试主动保留人性中最宝贵的品质,任由它们流逝,你能保证自己在十年后还是克雷顿吗?”
“到时候就算你还活着,却因为诅咒的影响变成了和今天截然不同的人,那我就我就绝不和你说话了!”
她尝试做出强而有力的威胁,但发现自己能做的实在太少,因此说完这句话后反倒没一开始那么自信。
克雷顿合眼冥思了几秒,随即睁眼,把书送回到她面前。
“你说话真像你妈妈。”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