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职毫无防备地拿起杯子,却被滚烫茶水透出的温度惊脱了手。白陶的杯子在地上碎成几十瓣,茶水顺着地板的缝隙流淌开。
佩罗连忙站起来:“没事,我一会儿收拾,你先换个座位吧。”
教士沉默了片刻,拒绝了这个提议。
“算了,我还是站着好了。我没有很多事要说。”
他不想继续耽误时间了,自上个月以来,一个怪诞的想法催生着他的求知欲望,让他像一个平凡人那样多愁善感,佩罗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到这种特质。
“佩罗老先生,上个月塞万有到城里找伱吗?”
这个问题让佩罗不知所措,那个年轻人和他关系不错,但他们许久没有见过面了。
“我没有见到他,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他上个月和外乡人的车队结伴离开了热沃,我以为他去了城里。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坏,所以我想,他要是去了城里,应该是要先去拜访你的。”
这个问题,路易斯压抑了许久,他本该继续压抑下去的,直到这段不快的事从生活中彻底被磨削去影响,万事回到正轨。
但一种预感让他不得不现在就问出来。
倘若不能说出来,他便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看着路易斯教士紧绷的脸色,佩罗心里为那个年轻人叹息一声。
塞万和他的父亲路易斯不一样,他尽管也是从小受到神学的教育,但并没有成长为一个古板的人。
在佩罗还年轻,没有去萨沙市务工的日子里,那个机灵的孩子为镇里带来不少欢乐,每个人都喜欢他,不过路易斯一直想让塞万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一名黑衣修士,去教会里发展前途,父子二人因此常常发生争吵,不过没有一次造成真正严重的后果。
说句怪诞的话,塞万以更成熟的姿态容忍了自己的父亲。
不过,这样的关系维持久了,总有彻底断裂的可能,毋论之前塞万还托老人为自己买了一把枪
佩罗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存在也感到于心不忍。
“你们又发生争执了,是吗?”
路易斯教士沉默不语。
“你知道黑衣修士代表什么,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自己的虔诚付出那么深重的代价。”
“正是因为他接受了我完整的指导和教育,成为了一个足够优秀的人,所以我才希望他能投入到这神圣的事业中去,他会比我走得更远,或许能够前去圣城朝拜,为更多的人带去福祉”
教士逐渐提高了语速,但语气中没有自豪和坚定,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不安。
佩罗语速飞快地驳斥了他,胸口呼呼喘气:“然后像你一样,没法拥有一个亲生的孩子,没法组建自己的家庭,体验人人应有的爱情。”
“听着,路易斯,我不是要指责你,但你不该试图让他成为一个令人生畏的古板圣职,那对于他的天赋来说可就太浪费了。他去做一个船长,或者演说家都比这有前途,没人该被逼着去做善事,那与善行的核心恰恰是相违背的。”
“看在塞万的份上,我会提前半个月回城里找他,见到他的话就会通知他的。要是他之后还愿意回来的话,你可不能再和他提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