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迪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完全插入不了几人的对话。
谁能把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剑和眼前这位淋酒都会醉的棉花联想到一块?
沢田纲吉听后点点头。
也难怪那个时候交换而来的时淮会穿着瓦利亚的队服。
“那第二次呢?”他接着问道。
“第二次……”迪诺叹了口气,“连见面都算不上。”
那是在宴会之后不久,同窗的斯库瓦罗忽然说自己懒得当什么首领,所以就把瓦利亚拱手相让了。
而让出的对象,就是宴会上他宣布效忠的XANXUS。
“听说那个老家伙的剑术也是毁灭过无数流派的杀人剑术,从古至今毫无败绩。”
斯库瓦罗意气风发地挥舞着左臂上新装的义肢。
“我倒要看看他和那些自称无敌的流派有什么区别。”
迪诺当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当斯库瓦罗又在试验自己大成的剑术。
直到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听到斯库瓦罗的风声,他才试着去斯库瓦罗经常修炼的地方看看。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杀手。”
迪诺抿了一口茶,心有余悸地接着说道:“你很难想象在那样致死的血量中看到两个血人有多么令人震撼。”
沢田纲吉试着想象了一下,只觉得那是和恐怖片无异的画面。
“我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斯库瓦罗一剑抹了比尔的脖子。”
喷溅的血液立马盖住了即将干涸的旧血,苍白的细剑脱手而出,不复之前的干净。
比尔泽布躺在血泊中盯着天空看了很久才扯着漏气般的嗓子怅然道:“你赢了。”
同样沾满鲜血的斯库瓦罗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坚持不住,直挺挺倒了下去。
迪诺瘫软着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比尔泽布身上血肉蠕动,伤口一道道消失,露出完好无损的皮肤,仅在颈部留下狰狞的疤痕。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坐起身,扛着昏迷的斯库瓦罗施施然离开。
临走淡淡扫了一眼迪诺跌坐的灌木丛。
空洞的眼神看得灌木丛后面的迪诺手脚冰冷。
沢田纲吉听得直皱眉,这样的相识完全说不上美好。
“迪诺难道不害怕吗?”他疑惑道。
迪诺轻笑一声:“怕啊,当时都被吓得站不起来了。”
既然害怕,现在为什么还会对时淮抱有那样的敬仰?
似是看出了沢田纲吉的疑惑,迪诺接着说道:“大概是因为现在明白他说的话了吧。”
“阿纲。”迪诺忽然正了正脸色,“你想成为黑手党吗?”
沢田纲吉苦笑:“当然不想了。”
“我也不想。”迪诺理解地笑了笑,随后看向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罗马里欧。
但他从不后悔成为加百罗涅的首领,更不会憎恨在危机时刻把自己推上首领之位的父亲和里包恩。
他还有一帮子倒反天罡的家族成员需要守护。
为了在那样危险的情境下维持家族的正常运行,他翻阅了一本又一本卷宗,和各种各样的黑手党家族交涉、争锋,见识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也被迫做了很多不那么光彩的事。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在一次又一次拉底线的抉择面前犹豫妥协。
重振家族的那段时光在里世界看来是一项奇迹与荣耀,在他眼里却是绝望与窒息。
那段时间除了必要的交涉,迪诺几乎失去了与外界接触的欲望,像台不停运转的机器。
如果不是家族成员的强颜欢笑,不是他们毫无保留的容忍与忠诚,迪诺或许会被那些黑暗所吞噬。
恨吗?
他恨。
可这股恨意无处可去,没有目标,他无法把恨意分给罗马里欧他们哪怕一点儿,只能空落落地游荡一圈,回来自己咽下。
彭格列的忠诚之剑,含着恨意与担忧在那片黑暗中守了整整九代。
迪诺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自己做不到那样,至少他无法看着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家族成员一个又一个离去。
春去秋来,仿佛只有他被丢在原地。
他一定会崩溃的。
“比尔……不,时淮渴求死亡,但也在拼尽全力地活着。”
向死而生的决意是那样耀眼,让人不自觉将视线凝聚在他身上。
沢田纲吉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时淮眉间燃烧的无色之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