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静静伫立。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路之简会去找南宫九。
他连路之简的脸都没看见过,只是听说过这人。
静得出奇。
一个黑衣人,一袭黑斗篷,一柄纯黑的剑。
手掌却苍白!
他这次来寺中,就为了找清真正的凶手。
呼吸很缓。
沈竹侯摸出火折子,闪出光来。
火光之下,他终于看清顾帆的尸体。
萧然白发。
白发已很脏了,结成几束。
沈竹侯伸手去摸,只觉得手掌刺痒,便缩回来了。
这种刺痒绝不是正常头发该有的。
他再拿起火折子,靠近顾帆。
倘若只这样去看,白发就是白发。
沈竹侯蹲下身子,长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一叹,冷风突然袭来,吹动木门,又吹在一人一尸的身上。
沈竹侯再去看顾帆时,却怔住了。
顾帆的白发里,赫然竟藏满了玫瑰刺。
玫瑰刺是玫瑰花茎上的尖刺,江湖上有人拿它当暗器去用。
可若只打在顾帆的头发中,也绝不可能有事。
除非有毒。
沈竹侯摸出一块银丝绣边黑手帕来,轻捏出一枚花刺。
这颗刺上并没沾毒。
而且所有的花刺尖部,都是往一个方向弯曲的,若要用它伤人,也很难做到。
这种设计,正是为了把花刺留在人身上。
沈竹侯再看顾帆的脸时,又被惊了一跳。
他见过死人,却没见过死成这样的人。
头颅裂成十字,脸皮褶皱奇多,而且每一处褶皱里,都藏着一枚花刺!
总共三十六处褶子,就有三十六枚刺!
每一枚刺都是倒钩在他的脸上,死死抓住。
沈竹侯很想吐,他不想再往下看了。
顾帆的肚子、胸口、十二对肋骨,上面都有花瓣的痕迹。
沈竹侯再看下去,真的就会吐了。
幸好清风拂过,外面泥和草的香味混杂,传入寺庙中。
寺里香薰味道很淡,不足以让人心烦。
沈竹侯舒了口气,正欲再看,但听得远处关门之声。
门声沉,能把人的心沉下去。
沈竹侯大惊,忙起身去看。
这扇门已被人从外锁上,根本推不开。
漆黑。
远不止漆黑,还有空荡。
偌大的屋中,除了一口棺材,一尊佛像之外,再无他物。
沈竹侯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这样的人,倘若看见光,一定会直冲上去的。
人有本能。
天下能操控自己本能的人,就只有许东楼一人。
果然,光来了。
惨白月光,照映在后窗上。
后窗对着上午的那株杨柳。
杨柳树下,分明站着一人。
这人和沈竹侯完全相反的装束:一件雪白鹤色袍,一柄亮银满霜刀。
即便在黑夜之中,他的身上也布满光。
还有寒气。
沈竹侯从后窗穿出去,翻过窗台,立在寺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