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醒过来的第三日,宁言就得了灵辉尊者的消息,御剑孤身前往鬼城魔宫。
他这一路上直接将灵剑飞行速度拉到了最快,也不管有没有违法御剑飞行的规则,直接人剑合一像风一样。
嗯,龙卷风。
他跌跌撞撞跳下灵剑打算闯入魔宫的时候,宁昭正应了欢欢的要求,和它讲过去的事情。
“幼时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那是十几年前了。”
“宁家自上百年前便有前往春城祭拜先祖的规矩,那规矩很是奇怪,族中男子能去,族中嫁过人的女子能去,唯独未婚女子不能去。”
“那一年我才八岁,族中主支年轻一辈,只有我一个女孩子,祖父和父亲母亲带着阿兄去了春城,我一人留在宁家老宅。”
“其实也说不上多么难过,毕竟历年如此,已经习惯了。”
宁昭顿了顿,揉揉怀中欢欢松软的毛发,继续说道:“那一日,我和往年一样,留在宁家跟着教习先生读书认字,再去练武场看那些修士练习术法,一直到傍晚,祖父父亲母亲还有阿兄回了宁家。”
“阿兄走在最后头,他在身后摸摸索索好一阵,最后摸出来一枝梨花。”
“他漫不经心地说路边有棵梨花树,他看见好些女孩子都在摘梨花,便随手为我摘了一枝。”
“咦,那真的是随手摘的吗?”欢欢不懂这些,它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面露疑惑。
“当然不是……”
宁言像个八爪鱼一样,四肢牢牢地扒拉在门上,竖起耳朵想听宁昭接下来怎么解释。
他心里有些震惊,他自己都记不得那枝梨花了,没想到阿昭记到了现在。
“阿兄说梨花是随手摘的,可梨树生得那样高,一想便知道废了好些心思。”
“阿兄从不会以此邀功,他不说,我却是知道的……”宁昭勾起唇角对欢欢笑了笑,这确实是原主宁昭幼时记忆里最最深刻的事情。
“宁师兄?”
熟悉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宁昭和欢欢都是一惊,一人一熊侧目向门外看去。
只见穿着身黑色绣满繁复花纹衣袍戴着墨色玉冠的楚钰站在门口,他的目光汇聚在门后,面上写满了疑惑不解。
“咳咳……”
门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宁师兄,你为何以如此古怪的姿势倚靠在门上?既然来了,一同进去说话吧。”
躲在门后那人面上一红,终于还是从门上下来了,宁言握着剑,心中满是羞愤。他低垂着头,不敢看宁昭一眼。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是无止境的后悔。
他堂堂中州世家宁家嫡长子,未来宁家的掌舵人,怎么能扒拉在门上听墙角,还是听妹妹夸自己的墙角!
身为兄长的威严,在此刻真真是碎了一地。
偏生他嘴上还不饶人,他现在看楚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张嘴就是嘲讽刻薄的话,“哟,我还不能倚靠在门上了?”
“你这魔宫辉煌无比,我自是配不上的,我此番前来,不过是看看阿昭,不会惹你的眼。”
一脸懵的楚钰:……
呆头呆脑的欢欢:……
一眼看出两人不合的宁昭:……
宁昭看看宁言又看看楚钰,怎么都没想明白,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闹了矛盾。
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人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算差吧。
再者,宁言出身世家大族宁家,自小接受的教育并不会让他当众甩脸子让对方不堪。所以,哪怕当初叶天河间接性害死了亲妹妹宁昭,宁言所做的,也不过是渐渐和叶天河减少了往来,疏远了关系。
“阿兄?”
宁昭抬眸看向始终和门保持着一分距离的宁言,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你怎么下山了。”
“回宁家看过祖父了么,他身体还好么,腿上的伤还痛不痛?”
“先前给祖父做的那双灵鹿皮护膝,他现在戴着么?他老是嫌戴护膝麻烦不便于行走,但最近时常下雨,这护膝,是非戴不可了,不然骨头会痛呢……”
宁言突然飞身过来,一把抱住了宁昭,惊得她还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这会儿抱着宁昭哭得眼泪鼻涕哗啦啦,连半点儿威风劲都没有了。
他再次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刚刚的后悔。
“阿昭……”
宁言猛地吸了吸鼻子,只紧紧地抱着宁昭,他喉间酸涩无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活着,真好……”
“若是祖父见到你,不知道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