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蛋:“咱别的事就甭说了,今儿个咱就说说,这回个叫我出民工上海河的事儿。他们俩明知道我个子小,没有多大的力气,干不了海河上的活儿,可是他们俩软硬兼施,非得叫我去不行。差一点把我累死的海河上,家来不了了!”
李惯深:“海河上的活这么累呢?”
小陈蛋端起酒盅:“表哥来,端起酒盅咱喝口酒。后晌的工夫咱哥俩多呆会儿,听我祥祥细细的跟你说说,这回个我上海河,一开始打家里上海河工地上走,走到海河工地上干活的时候,还有吃的、住的等等情况。”
李惯深端起酒盅,和小陈蛋碰了一下,两个人一仰脖干了。两个人拿起筷子,各自夹了一块熟肉吃。然后小陈蛋在桌上拿起了酒瓶儿,先给李惯深的酒盅里倒满了酒,又给自己的酒盅里倒满了酒,他把酒瓶往饭桌上面一蹲,晃了晃上身儿,抽了口烟:“表哥你听我跟你说说啊。”
李惯深:“你说吧,我听着。”
小陈蛋又夹了一口熟肉,填进嘴里嚼了嚼咽进肚里,吧唧了吧唧嘴:“表哥,咱们公社二十多个村儿,有一百多个生产小分队吧?”
李惯深:“是啊。”
小陈蛋:“一个生产小分队出一个民工,得有一百多个人。上海河走的那天,民工们都得上公社海河连部里,领己个的小推车跟铁锹去。领完了小推车跟铁锹,再编好了排、班,然后每个人自由结组,找一个人搭伙儿,把两辆小推车用铁丝儿,帮在一块俩人一块走。”
李惯深:“干吗把两辆小推车帮的一块儿,俩人一块走哇?己个推着己个的小车走怎么了?”
小陈蛋:“己个推着己个的小车走不行,小推车是独轮的,一个人推着走慢、还累的慌。两辆小推车帮的一块儿,两个人拉着走,走的快还轻省。”
李惯深:“这是为什么呀?”
小陈蛋:“走的时候一个人拉着小车走,一个人在小车上躺着、歇着,俩人对着拉多少里地的。”
李惯深:“弄么着俩人怎么计算,一个人拉多少里地的,拉的里数是一边远的?总不能数着走了多少步、带着个尺量吧?”
小陈蛋一晃悠小脑袋瓜子:“什么都不用。大马路边上不是有管里数,用洋灰铸的橛子嘛,数着橛子,一人对多少个橛子的拉。两个人钉是钉,铆是铆的对着拉,谁都是一虼蚤腿那么远都不来多拉的。”
李惯深点点头:“噢,是这么回事啊。”
小陈蛋:“上海河走的那天,民工们都上海河连部里,领己个的小车跟铁锹去了。民工们领完了己个的东西儿,编好了排、班,都自由结组找一个人儿,搭伙一块拉着小车走。民工们都找好了人儿,搭伙拉着小车走了,末后大院里光剩下我己个了,没有一个人跟我搭伙一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