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珂幽怨目光看着的秦意离面不改色地道:“他是秦以霭。”
犹豫了下,他又加了句:“我的徒弟。”
秦以霭痴痴地笑了两声,绯色的瞳眸里是明显的嘲弄:“在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后,你还把我当做徒弟?”
这里面的怨怼让秦珂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的目光在秦意离和秦以霭之间来回地转悠着。
而秦意离只是目光清明地看向他:“只要你未曾违背当初的誓言,便还是我的徒弟。”
“即使我亵渎了你,还想要迎娶你为魔后?”
“……”
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秦意离只是微微地叹息:“这只是你的执念,你将对我的孺慕错认了。”
即使被万人唾弃,坠落无间地狱,遭受无尽的痛苦和灵魂的撕裂,秦以霭也没能抵得过秦意离轻声细语的一句话。
情绪的溃散让他的眼尾处迅速地泛红,他的嗓音都变得干涩艰难:“别、别这么对我……”
哪怕是恨他,也不要否定他。
他的声音很轻。
但里面蕴藏的卑微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生怜悯。
被他牵着衣角的秦意离没有心软,他往秦珂的方向走,背对着的身影满是疏离和拒绝。
“……”
停在半空中的手就这样僵住。
鲜艳如泣血的红衣此刻透着诡异的暗色,那紧抿着的唇都被咬的发白,垂落的黑发遮住了他半张脸,飘落的红枫叶让本就晦暗的人多了几分的寂寥。
望见走到她面前的秦意离,秦珂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后面情绪明显不对头的人。
但秦意离却视若无睹,刚才炙热的亲吻也没能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情绪,哪怕此刻的他唇仍透着惹人注目的绯色。
“阵设在何处?”
挤眉弄眼的秦珂在听到正事时立马变得正经:“春峯阵本身也需要建立在五行之上,东方为木,南方为火,西方为金,北方为水,中央为土,能满足这些要素的只有府邸的荷花池,但那里是琦哥的居住地,除了他没人能进的去。”
即使听到这噩耗般的话,秦意离的神情也没太多的变化,他只是垂眸望着自己的剑,眼底沉淀着他人看不懂的情绪。
而秦以霭则是将所有的苦闷都藏于了心中。
在他强迫师尊做他不愿的事时,他就已经做好两人再不复从前的准备,现在只不过是……
显现罢了。
刻意让自己忽视心脏的绞痛,秦以霭三两步地挤在了两人的中间,将自己的半边身体往秦意离所在的方向偏移了些,眼眸好似不经意地落在秦珂的身上:“我能做什么?”
他没忽视在阿离介绍了他的身份后,这个女人望着他那‘得救了’的眼神。
秦珂:“……”
就算语气装的再温和,也不能掩盖他眼神里的凶光啊!
秦意离难得有些情绪外露地看向他,那双淡漠的眉眼里有着欲言又止。
秦以霭的心顿时就软了。
明知道他踏入的会是无间地狱,却还甘之若饴。
他还真是无可救药。
只是……
从他有记忆以来便流落街头,过着任人欺凌践踏的日子,整日担忧的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即使艳羡那些和他年龄相差无几却有人护着疼着的日子,他也清楚自己是绝无可能会过上那种日子的。
直到那场铺天盖地,将破庙压塌的大雪。
已经饿了三天,连一根手指都没力气动的他躺在冰冷的雪里,他就这样静静地仰头望着飘落下来的洁白雪花。
六岁时的他已经明白了世态炎凉。
没有人会救一个小乞儿的。
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比这天寒地冻的天还要冷的声音:“你想活么?”
好冷啊。
别的人在和他说话时总是趾高气昂的,或者是鄙视唾弃他的,可是这道声音很平静,不像是那些愚弄的口吻。
已经看不清眼前人模样的年幼小乞儿,费劲的睁开眼睛也只看到了一抹比漫天白雪还要好看的白发:“想……想活……”
“嗯,那你就活。”
看不清模样,但声音好听的人就这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