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急赶着来舒和宫,行速匆匆,惹得他胃痛又起,一时灼刺难忍,实在站不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又不动声色的稍稍缓了口气,才应言道:“因我昨夜未归宫城?”
女帝在她的看管下长到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以如此无礼之态对她说话。
上尊气极笑掩,将怒色冷冷压在眼底,“孤实不知女帝在那西奉园里藏的究竟是何等绝色,竟能叫你失仪至此!”
昨夜因饮酒彻夜未归,又误了今晨朝会时辰,确实是他的过失,但凡事理应就事论事,而上尊这样欺以听命行事的宫人,更想以此来逼他就范,就着实是他不能忍让的了。
“母尊误会了,女嗣此来并不是为强词夺理,以冤责洗过,只是此过乃出自我身,也应由我来担责。”
听他讲出这话,上尊不禁想发笑,“女帝还真是慈心仁厚,然这世上岂有主代奴过之理!”
“那这世上又何出擒贼擒王之故?”
见他当真与自己强词夺理,上尊气急败坏,掷盏而起,“俞惜身为安常府掌事,见主行失仪非但不加以劝谏,反倒依行备驾更助以隐匿此事,如此奸巧之奴罪不赦死!若早知你如此鬼迷心窍,于孤殿前也敢强词夺理,方才就应将那群贱奴杖毙于此!”
丁大点事就喊打喊杀,还真是高位子坐多不把人命当回事!
于是花非若也忍无可忍的站起身,厉声驳道:“倘若如此毫末之事都罪当处死,他日若逢杀掠叛族者又当以何罪治之?位高者握掌生杀之权,乃为持罪罚之柄以正律法,若任以肆戮,必为覆水反噬!”
二十余年来,女帝以往从未如此嗔颜怒过,更不会在上尊面前如此高声厉语,是故不光上尊愣住了,就连久侍在上尊身边的瑾瑜也大惊而怔。
那一怒后,花非若更觉腹中绞痛不已,于是拧着眉头抿唇又忍缓了一阵。
“夜宿宫外,确是女嗣失仪之过,愿自罚抄写《宗仪》,稍晚些奉与母尊过目。”
说罢,女帝转身即去。
上尊着实是头一回遭他如此忤逆,故在女帝已离了宫门之后仍原地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压着一腔怒焰坐回榻上,喃喃道:“真是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