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眺望南方渐散的烟尘,忽将染血手掌按在葛从周肩甲:“这天下...该换换主人了。”
……
……
北境烽火未熄,大夏京畿又起波澜。
残冬的寒风裹挟着铁锈味掠过宫墙,戍卫禁军的铁蹄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宫道。
两侧的青铜宫灯在暮色中明灭不定,映得往来奔走的传令官面庞忽明忽暗。
戌时的梆刚子响过声三,皇宫内又迎来三匹口吐白沫的白马。
龙涎香与药气在寝殿中纠缠蒸腾,九重绡纱帐无风自动。
老太监捧着药盏的手抖得厉害,鎏金蟠龙纹碗沿不断磕碰着青玉托盘的声响,混着夏皇撕心裂肺的呛咳声,惊得檐下栖鸟扑棱棱四散飞逃。
"陛下——"
杨林玄铁护腕上的暗红血渍尚未擦净此刻,单膝触地的刹那,肩甲与青砖相撞的闷响惊得屏风后随侍的医官浑身一颤。
他布满血丝的鹰目扫过左侧两道身影,目光在触及那袭暗紫蟒袍时陡然凌厉如刀,"三十二年了,没想到会在太庙之外见到三哥。"
龙榻上枯槁的手指突然攥紧锦被,夏皇凹陷的颧骨因剧烈喘息泛起病态的潮红。
明黄寝衣领口渗出的冷汗已浸透三重绢帛,却仍强撑着直起脊梁:"自父皇龙驭上宾...咳咳...三皇叔在太庙替朕守了十年长明灯......"
话未说完,喉间涌上的腥甜便染红了帕角。
始终静立左侧的蟒袍男子终于抬首,正是杨坚。
金丝滚边的广袖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缓缓摩挲腰间那枚螭龙纹玉珏。
烛火在杨坚眼窝处投下深深阴影,却掩不住那道自左额贯穿至下颌的陈年剑疤:
"五弟的水火囚龙棒倒是愈发精进了,八千哗变的银刀卫家属,四十七处官吏府邸,三十一处商贾,听说竟连具整尸都凑不齐?"
杨林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目光掠过龙榻旁那方沾满黑血的铜盆,又看向杨坚,声音冰冷:
“你此刻出现有什么目的。”
杨坚的指腹摩挲着玉珏缺口——那是当年兵变之时留下的刻痕。
烛火在他苍白的面庞上跳动,映出太庙青灯十年沁入骨缝的阴郁:
"五弟的囚龙棒镇得住北境狼烟,可压得下江南遍地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