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儿从小是他抱着长大的,同他最是亲昵,看她清瘦满是心疼。在这最无忧的年纪里,居然半点不见胖,镇国公不解,难道这小小的人儿还有什么天大的愁苦不成?
公仪衾淑感知着外王父粗糙的手,看着斑白的两鬓与衰老的面容不由得鼻尖一酸。
从前外王父的疼爱与陪伴一一在她脑海闪过,记忆里,外王父总是威风凛凛,是人人望而生畏的铁血将军。
而今,却像是蜷缩在冰冷铁甲里的佝偻老人,这她第一次在外王父面前感受到他的苍老。
公仪衾淑回房间后,镇国公夫人拿出针线来替镇国公缝中衣。歇在塌上的镇国公缓缓开口。
“今日我进宫向皇上复命时,巧遇着晏家学生了,他回来了,想必姑爷不日也要回京了。”
镇国公夫人将衣衫甩向一边:“这倒是赶得巧,两个人活用一颗玲珑心,今儿你外放,明儿他外放,全然不顾官途身家,若你当时肯听我一言,将姝儿嫁与永宁公伯爵府,姝儿又岂能在下面过日子?衾儿小小年纪又岂会受这般苦楚?”
偏室内艽荩听到动静便把门拉开个缝,见芸娘和姑娘都没阻止,干脆直接大敞开,缩到院子里听。
“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姝儿也是我儿,我哪有不疼的道理?姑爷与晏家学生何等韬略你不曾见识,也与你道不明那沉浮道理,他二人定是万万不能小觑,相较于晏九修,咱们姑爷虽治世之能稍与之逊色,但却比他活泛,不会差,不会差!”
镇国公仰在塌枕上越说越投入,镇国公夫人白了他一眼,又继续拿起中衣,一针一线的开始操动起来。
“我是不懂你们如何为官,我只知宅院之中女人婆子的腌臜事,今后那些个事头别再说与我听,现下只盼他莫要义气用事,要不然,衾儿我定不会还回去同他受苦受难!”
一字字,一句句,深深浅浅均扣着公仪衾淑的心弦,她感念镇国公夫妇的养育恩情,却也实实在在地思念着他那素未谋面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