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祯法师静默一瞬:“那你想要如何?先阻挠他?后救济苍生?”
望枯:“我什么都没想,但却必须去做。”
否则,自己、挚友、天下人,都将死得不明不白。
弋祯法师摇头:“好,我姑且认你是在做善事,可你还未答复我为何要窥探他的过往。”
望枯:“弋祯法师可知,倦空君的魂魄少了几缕?”
弋祯法师不意外:“老朽自然知道。”
望枯:“那您可知这是为何?”
弋祯法师瞪大圆眼:“你知道?为何先前不说?”
望枯:“只因,这只是我的推断——‘过去’的银柳不见了。”
弋祯法师微怔:“过去的银柳?”
望枯:“是的,我曾在人间时,常有四百年前的人来到四百年后的今日。其中,银柳就碰到了过去的自己,约莫弱冠的年纪,像是吃了不少苦头。本要想法子送回去的,却不知哪天消失不见了,多半也是休忘尘的手笔。”
弋祯法师愕然:“……他从未与老朽说过此事。”
“他定是怕您忧思过虑,才忍着不说的。”望枯宽慰人的本领,早已练到入木三分的地步,“还听闻一名道士预言,若是过去的人不可及时送回,定会闹出天下大乱,如今倒也算应验了。”
弋祯法师正色:“好,那你想要老朽帮你什么?”
望枯:“带我去空桑山。”
弋祯法师于心不安:“……你要做何事?”
望枯:“毁了它。”
弋祯法师:“……”
莫说苍寸,仅是几面之缘的冬青都目瞪口呆:“望枯姑娘竟有如此魄力?”
萍磬愁容满面:“望枯,此山毁不得。十二峰坍塌后,恶人就会肆无忌惮地毁坏苍生了,但世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若还要动了空桑山,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苍寸讶异:“不对啊……堂堂空桑山,岂是她这丫头片子说毁就毁?”
望枯不敢保证。
可他们都带了或“褒扬”、或“缄默”的意味。
望枯:“我只知世道大乱,若自己不先行一步,就是放任旁人去毁。”
里外都是错,“激进”一回,兴许还能碰上个对的。
弋祯法师许久不语:“苍生难帮,老朽且问你,有几成把握救下风浮濯?”
望枯当机立断:“十成。”
亦或十一成。
弋祯法师心下了然:“容老朽思索三日。”
望枯讨价还价:“不,就一日。”
弋祯法师摇头失笑:“你这姑娘还真是一点亏不吃……罢了,老朽这身子骨也待不了太久,好,说一日,那就一日。”
空桑山因风浮濯久不归去,而再次变得薄暮冥冥。
虽说八字还没一撇。
但弋祯的这座“老友”。
恐是真要因这姑娘,随他一并风残烛年。
丛生华发,覆地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