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三十平有视窗的刚刚租下房间里,逄丹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涂了蜡的小方桌,和上学时候的简易课桌类似,在这个年代,还不算真正的廉价物品。
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赫丽斯去找塔莉亚他们,受到挫折的狼群需要心理安慰。女孩刻意给他留出了空间,逄丹拆开扎带的绳子和类似锁扣性质的轴码,开启了不会令人高兴的图书记载。
之所以是图书,因为文字上有画,蝌蚪一样的翻写法文把配样的简笔图画环绕在中心,画的用料是铅钩底,再涂墨,而文字...殷红如血。可以相见,时刻随身携带的主人把它保管地有多用心,纸张和油布一样厚重的手感,是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防腐处理。
这不是杀人者的自述,或者心灵受伤者的独白。也许后者勉强沾点边,可这更像一个乡下贵族小伙子关于自己的军旅记述:
1412年,练剑,父亲责怪我为什么六岁手还这么钝,要知道,这个年纪的老农的儿子已经需要下地干农活了,父亲狠狠用马鞭打了我,我犟嘴,那样的农夫的儿子活不过二十岁就成了废人了,父亲说那些和战俘一样,是不同的奴隶。而你,是家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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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只有两个人的家族有什么好继承的。
1415年,我知道家族有多少人了,一群残疾人,有老人,有青年,都比我大,他们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说我是最后的希望。我讨厌这种重担在肩的感觉,好窒息,我还不到十岁。最后我看到了更多人的墓碑。
1418年,又战败了,父亲..父亲他失踪了!回来的人里没有他,阵亡的名单里也没有..他们说父亲是逃兵,我和一个人决斗了,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强大,只要两个回合,我就刺死了那个比我高比我壮的家伙,可是父亲为什么不回来呢?他是那么勇敢,他是受封的骑士,我亲眼看到他在骑枪对刺的时候一
个挑落了对方两个人!
从这里开始有了配图,工笔画的背景是笔记主人的故乡一景。
1421年,我参军了,毫无意义,战争变成了对峙,我在军营服役,每日里就是较量..打架,我有时赢,有时输,不过我一拿剑,对方就不敢认真了。
配图是一片帐篷,三四个少年在打架,中间一团杂物摞地很高,一个人拔出了剑,另外两个摇手拒绝。
1423年..战线..斩首四名,我升任扈从。
配图是一个半大的小子拿着小号在吹,背后是恭贺和调笑的战友,旁边是田垄。
1425年..这里作者停顿了一下,一团殷红皱在一起,他被迫在另一面纸上另起一行。
我的父亲回来了,他成了勃艮第伯国的军士长,现在那块土地上上法国的敌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心慌意乱夜不能寐,我想不通那个一直教导我勇敢和忠君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甚至没有参加我的成人礼!我..我没有支撑自己留下的理由..我的家族..家族名声被父亲毁了!骑士不是贵族!我们在真正的贵族眼里不过是个可以随时被换掉的看家护院的打手!陌生的父亲说的话一遍遍冲击我的脑海..我..我要逃离这个令我受伤的地方。对!我要逃!
背景图是个独坐在大树旁双手深深埋入发丝的青年。
我来到了家乡,可是..这是什么?!留着血的山泉?倒毙的小动物、焦黑的植被、和被鲜血犁过的地面..是强盗团!是乱军!他们比敌人还坏!我找上了他们,可是那样的人数,一百多人..我砍到两手发麻,我杀死了很多人,也挨了不少剑,那个该死的胆小到一打架就躲在人堆之间射箭的头目在打完的时候才敢耀武扬威!?
他们踩着我的头颅叫嚣着要把它一点一点砍下来。我愤恨自己没有以一当百的力量,在我以为要抱恨而死的时候,大人出现了,他赐给我伟力,让我有真正主宰命运的力量!他告诉我,那是命运的诅咒,魔鬼的瘟疫,可是无所谓,绝望的人会在溺水的时候抓住手边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地狱里的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