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柚接过单子,随意一瞧,就瞥见几个老伙计。
“江小姐的第二人格是保护型人格,一般来说当外界压力退去,再配合药物治疗,思觉失调症、也就是精神分裂会慢慢隐没。”
“但是双重人格目前是共生状态,大概率会伴随失忆性障碍。”
约莫两秒钟,江淮柚视线从指尖收回,神情有些复杂:
“她没有消失,对吗?”
罗姐凝视着她,“我从业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教科书中的人格隐形融合。江小姐可以仔细回忆近四年来,自身性格有没有显着差异?”
江淮柚手指不受控地相握又分开,缓缓向对面人抬起头,语气突然变得上扬:
“你是医生吗?我是阿左。”
罗姐陡然起身按铃。
铃铃铃...
铃声刺耳。
江淮柚愣了一下,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哽咽:
“抱歉,罗姐,她没有恶意的。”
罗姐看了她好久,拿出手机,背着阳光点下暂停键。
又过了几秒,江淮柚双手紧握,缓缓翻开布满刺的尘封回忆:
“以前的我似乎对一切都漠视,没有爱,我只有恨。”
“我讨厌失误后的殴打愚弄,我讨厌他们嘲笑我的灰色眼眸,我讨厌他每次捧起我脸庞说我像她的作呕模样,我讨厌只身哭泣时的冷落孤寂。”
江淮柚停顿一下,语气却无比平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三年前的大雾天,他出车祸,下了地狱。我呢,没哭,只是为他弹奏了一夜的曲子,那是浓稠荒芜的送行歌。”
“那一夜,他没有打我,或许他的魂魄也曾在旁痛哭。”
江淮柚又反驳,“不,他怎么可能会哭。”
“之后的岁月里,我好像慢慢变成一个正常人。我去考过驾照,我去练习外语,我去比赛保送。”
“我偶尔会露出笑,后来似乎循序渐进,我...越来越喜欢抬头看着天空傻笑。”
江淮柚从来没有和人讲过这些,或许对方是医生带来的勇气,她继续讲述:
“在音乐学院,有些人一边听小道消息厌恶我,一边又不得不崇拜我的才华。”
“他是个好老师,却不是个好父亲。但,我总没喊过他父亲。”
“医生,我有在意的人了,我怕她讨厌我。”
“我不甘心,我不是怪物...”
话语零零散散、思维跳跃不堪。
江淮柚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坏,内心的暴风雨肆虐着。
她那些未曾落下的泪,在眼眶中积蓄成即将决堤的湖。
千般思绪聚集在心头,江淮柚只发出低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