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来爹顺着单安的动作,看向娘子生前种的兰花,盆还是那个盆,花还是那个花,与两年前无甚分别,多出来的,只是新生的叶片。
“同窗陈季,亲娘前年已逝,后由继母掌家。继母不慈,却常拿孝道压人,陈季一众苦不堪言。现有陈季其嫡亲大姐,年二十三,七出无子,被休弃归家,继母对她多有苛责。陈季无法,便想撮合我俩......”单来爹硬着头皮细细交待,却不敢看单安的眼睛:“至于来来,他还小,说不定他还盼着有个娘亲照顾。”
单安自小聪慧、心如明镜,知晓多说无益,便道:“女儿无甚意见。”
单来爹知晓女儿不愿,知晓她对自己的失望,只是有些事碰到了,不能装聋作哑,且家里也需要有个主母操持。
“安儿放心,此生你跟来来,重逾爹爹性命!”单来爹认真看着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相信!”此时此刻,看着爹爹真诚的眼睛,单安是相信的。
在单来两岁半那年,家里有了一位名正言顺的继母。
因自祖母走后,祖父未曾续弦,继母一来便执掌中馈,继母至此扬眉吐气,在“昔日旧友”面前高高昂起了头。
而让继母最接受不了的,便是那句“若不是单家夫人腾出了位置,你又被你弟推了上去,就算你是清白之身,哪怕做梦,人家定也看不上你啊……”
继母自嫁进单家,一直都待单来很好,以单来为先,在旁人眼里,比之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了。
单来爹很是满意,对新娘子也多了几分真心爱护。
只是大家不知道的是,继母对原来的单夫人如鲠在喉,对单夫人所出的一对儿女自然也是全无好感,只是她在满是硝烟的后院待久了,演戏不过是手到擒拿罢了。
继母有意无意阻止单安亲近弟弟,单安一手带大的弟弟,有时三五日也见不上一次面,渐渐的,单来心里满满都是他的继母“娘亲”,直到继母有了身孕。
始料未及,谁能想到一个无子被休的女人还能怀有身孕?可事实就是事实。
单来爹从一开始的惊讶迅速转变为惊喜,同时也在心里升起了担忧,可随着娘子一如既往的贤惠,担忧被慢慢淡化。
单来是个有些敏感的小孩,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娘亲,哪会感受不到娘亲的变化?受到冷落与委屈的他,有时候经常会找个小角落偷偷抹眼泪,可不管他走到哪,单安都能准确找到他,陪着他,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回家。
直到那一天,单来被继母家的几个小外孙骗到最偏僻角落的围墙上,再把梯子抽走,让心惊胆战的单来,在围墙上整整坐了半日。
单安急坏了,请继母派些人手寻找弟弟,不料继母却面不改色地说“单来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怕是又背着大人跑去哪个院子玩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且他身边跟着不少丫鬟婆子,等他玩累了就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