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场地里,有一大片地方与江水相连,拓跋俊虽然派人守在江边时时盯着这些士兵中会不会有出逃之人,但却从来没有限制过他们在江边走动。
倒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疏漏。
“本王,咳咳!咳咳咳——”
拓跋俊一时忍不住,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手帕拿开,又是一大块鲜红的血渍。
朱顺一看见就心慌了,赶紧跑到了拓跋俊的身边。
“王爷!你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拓跋俊对他摆了摆手,“你不用管本王,本王没有大碍。”
负责人也看不得拓跋俊这幅模样,激动地吼出了声。
“王爷,您身子……”
朱顺悄悄对他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负责人这才不得不闭上了嘴,但还是满眼关切地看向拓跋俊。
他抬眼就再一次看向了那个负责人,继续说着自己还未说完的话。
“本王问你,要是修造救生艇是为了救你们的性命,为了救你们的亲族和这一方百姓的性命,那你们可还愿意修造?”
那人虽然不理解拓跋俊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王爷,我们本就是军人,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要是能挽救百姓的性命,我们愿意修造救生艇。”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就下去了?
那人还是很担忧地站在原地。
“王爷,您的身子可还好……”
“本王是最近受了些风寒,你不必告诉其他人。”
拓跋俊不愿自己身子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才故意说了这番托辞。
风寒?
眼看那人疑惑的眼神越来越明显,拓跋俊将自己的身子背转过去,不再看他。
要是自己的身子虚弱的事情传出去,只怕封地要大乱,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朱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那人径直离开了房间。
徒留拓跋俊一个人深深地看向房间外的天空。
天空有些阴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似乎一切都要不太平起来了。
他很清楚,这些士兵都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不知道修造救生艇的原委,不愿参与其中而已。
也怪他自己,从一开始就将这个任务看得太重太过隐蔽,完全忽略了大家的自主性,硬是将修造救生艇变成了艰巨的重担压在他们身上。
连他自己都忘了,他虽然是这片土地上的定安王,有着对封地所有事物的最高决策权,但他更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只有这些士兵,那些百姓,那些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啊。
“主子,你也知晓原因了,新的木材还是搜集之中,不如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朱顺还是担心他的身子,想让他多多休息一会。
但拓跋俊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还有事要做。”
朱顺不解,“主子,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你且去将他们都放出去吧,将这些将士全都召集到神坛的顶上去,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将修造救生艇的真实原因告诉这些将士们了。
洪水就在不久之后就会出现,而他的身子也撑不了几日了,要是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只怕之后都很难再有机会了。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将修造救生艇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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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这些将士都是爱国爱家之人,就算知道了救生艇的秘密,更是会不再袖手旁观,积极参与到救生艇的修造之中。
等到那时,大家的积极性会因着自己心中的意志被主动的调集起来,那才是真正的高效率。
朱顺跟在他的身边久了,转念一想就知道了他的用意,这次也没再劝他回府休息了。
“是。”
却说朱顺走后,拓跋俊也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神坛,再一步步攀登着阶梯,往神坛之上走。
他在想,这也许是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再登上神坛了吧。
其实他觉得这里不像为狗皇帝祈福转运的神坛,更像是为天下万民修造的祈福之地。
与神性无关,是大家发自内心建造出来的一处场所。
他就静静地站着神坛的边缘处,再欣赏着远处的村庄城镇。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顺走到了他的身边。
“主子,人都已经齐了。”
拓跋俊转身深深地看向神坛上聚集得密密麻麻的将士,清楚地看见了他们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愤怒、质问、不解以及不屑。
他只是唇角淡淡地扬起一抹笑意。
“人齐了啊。”
“那本王就说几句吧。”
“木材丢失的事情本王已经知晓了,但本王不怪你们。”
“将你们都叫来此处,本王也只是想与你们说几句真心话,再让你们做个选择题吧。”
不知是吹了太久的风还是他的身子更加虚弱了,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让他的精气没了大半。
就在他喘气的功夫,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最先提出了不满。
“王爷要说真心话就快说,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对啊,王爷都已经把我们特意叫来又是说真心话,又是做选择题的,那就不要再一直支支吾吾了!”
“就是,反正王爷你都知道我们将木材销毁的原因了,那你还拖延着一直做什么?”
面对这些声音,拓跋俊只是回以浅浅的微笑。
“你们莫急,本王会告诉你们的。”
“本王知道,脚下的土地是你们的家乡,是你们从小生存的地方,在你们心中,没有什么比家乡更重要了。”
“你们既然选择了从军,那你们就是真正的不惧生死的勇士,这点本王佩服你们。”
“但你们可知道本王为何要让你们修造救生艇?”
他的话一出,底下的将士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