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有一件事情,小姑娘至今都不知晓。或者说她幼年曾听族长爷爷提起过一次,但却早就在回忆里支离破碎。
“意外”,小姑娘非常好奇自己父母是怎么死掉的,更奇怪为何双亲连个坟包都没留下。
可小姑娘的疑惑换来的不是什么解释或安慰,而是族人们的古怪目光,还有那些或畏惧、或忌惮的微妙表情。
有才能的人如果对自己的才能毫无自觉的话,那么会让没有才能的人觉得无比讽刺。有的时候觉得人生还真是一个讽刺,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我们都渐渐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自己”。
族人们一方面不愿接受小姑娘,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才是族群的未来。醉酒的壮年男子骂骂咧咧,甚至污言秽语。妇人们起初仅是在背后指指点点,可发展至今,却成了某种习惯,有事没事便会当面斥责小姑娘,并且还都是些不可理喻的原因,完全就是在没事找事。
至于那些与小姑娘年纪相仿的族人,则更是直接刺痛了她的心。没有谁真的将她视作朋友,要么称呼她为“异类”,要么索性避之不及,要么将她的真诚揉捏成齑粉,然后再放肆嘲笑。
童年时遭受旁人的一些冷嘲热讽,顶多不过是在心里扎了一针,压根不能钙化成骨骼里的自卑,更没可能汇成长远人生旅途中的腥风血雨。
真正的挫伤来自于最得意的那些人,言语上、眼神里的打击与蔑视。那些东西准确无误的命中心底最柔软之处,使我们仅存的一点自尊也消失殆尽。并且在往后的岁月里,它们纵然会被无数次强行压抑,可每次都隐隐作痛。
多年之后,我们特别希望能拥有更多的朋友,正午时分手挽着手奔向岩洞,在长辈喋喋不休讲大道理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传递纸条,在夜幕降临后结伴来到那所谓的“秘密基地”,叽叽喳喳的谈论起外面的世界,而后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但如小姑娘那类人,却始终只能沦为一个个旁观者。他们对自己的相貌自卑、对自己名字自卑,对自己声音自卑,对自己牙齿自卑,对自己家庭自卑,对自己整个人都唾弃不已。
即便是后来长大成人了被谁夸赞长相可爱甜美,他们心里一瞬间的感觉竟然只是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