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

祁连城点头道:“我曾听范师兄点评过江湖武夫,专门提到张铎,此人心机深沉,素有野望,又毫无底线,极其难缠,被上任白帝城主压制了几十年,一朝得势,绝不可能拱手让人。但以他的心思,决计不敢加害于你,雍山、嘉信、齐王、燕王,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那头水猿终于缓过一口气,畏惧的看了一眼祁连城,立刻顺着江水向东游去,巨大身形掀起波涛滚滚,一点也不比小黄龙的动静小。

潘师正长叹一声:“可惜了,这水猿灵气之盛,是有大造化的,却被人引入歧途。”

那年轻僧人来到潘师正身旁,佛唱一声:“阿弥陀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小僧有法子能磨去它一身罪愆,重新恢复自然本性。”

潘师正哦了一声:“还请大师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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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僧人平淡道:“无他,以身相替,便可让它重见本心。”

唐朝心中一震,细细的打量这个年轻僧人,容貌清雅,气质温润,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剃了头发、换上僧衣的祁连城。

虽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眼神却十分坚毅,唐朝一点也不怀疑他说以身相替是夸夸其谈。

唐朝忍不住问道:“大师远在大雷音寺,为何会被白帝城追杀?方才那黄保和所说的佛血又是什么?”

年轻僧人犹豫片刻,开诚布公道:“小僧来自大雷音寺,法号心罗,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大雍,是小僧这一脉的修行所需。行至白帝城时,被张铎施主拦住,声称要用小僧鲜血炼制一枚丹药,小僧只是多问了一句,便被关入水牢。若是贫僧一人,死便死了,只是与小僧同行,还有一位施主,被小僧拖累,若是施主方便的话,还请施以援手,若确实不便,小僧再想想办法。”

心罗?大雷音寺法号传承,玄、妙、苦、圆、法、天、净,这代大雷音寺主持、大凉国师法空,便是法字辈,哪里来的心字辈?

唐朝微微皱眉,问道:“不知心罗大师在大雷音寺那座禅院修行?”

心罗双手合十,朝着西方躬身行礼,道:“小僧在大雷音寺千佛洞修行。”

千佛洞?唐朝微微错愕,这可是心佛一脉的修行所在,据说传承断绝已逾百年,怎么又冒出一个传人?

心佛,顾名思义,修佛首重修心,这一脉的僧人极为重视心性磨炼,认为任何心性品德上的不足,都会影响修行,除了满足生存所必须的需求,其余一切多余的欲望,都是累赘,必须要舍弃干净,所以这一脉只在条件艰苦的大雷音寺后山千佛洞修行,坚决不肯进入楼阁环绕、雄伟庄严的大雷音寺。早知道千佛洞只是在山壁上掏出来的一座座石窟,异常粗陋,只能遮蔽风雨而已。心佛一脉向来深居简出,除了下山游历,其余时间不会离开千佛洞一步。与其余禅院貌合神离,世人也几乎遗忘了佛门禅宗还有心佛这一脉。

潘师正满脸不解,大惊小怪:“千佛洞?那上面还能住人?”

唐朝不留痕迹的给了潘师正一肘子,谦意道:“我这朋友说话不过脑子,还望大师海涵。”

心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光头,赧颜道:“其实小僧也觉得那千佛洞太过简陋,不适宜生活,小僧最是吃不了苦,故而下山,想换个地方参悟佛法。”

祁连城点点头:“既是修心,便不用拘泥于外物,山野石窟能修佛,那桂殿兰宫、玉楼金阁也能修佛,大师果然不凡。”

潘师正嘴角抽搐,差点笑出声来,不知书呆子是真心实意,还是阴阳怪气。

心罗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这位道长所言甚是,小僧深以为然,只是师父脑子转不过弯,白白让小僧吃了那么多年苦。”

唐朝摸了摸下巴,这个和尚,有意思。

跟着水猿走了半日,终于来到久负盛名的白帝城前,抬头望去,白帝城的巨大轮廓映入眼帘,绿树葱郁,楼台亭阁点缀其间,高耸入云,不见尽头,孤悬在广陵江心,四周皆是滔滔江水,让人心生畏惧。

突然,西城门外一处码头有人在朝着楼船招手,唐朝略做犹豫,便让船工将船驶向船坞,让其余人在楼船上等待,自己和潘师正、季羡云三人下船,有秋水和祁连城在,最不济也能自保。

走下楼船,那名等候多时的白衣男子缓缓走来,等到看清来人面容,唐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为别的,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出尘飘然,容貌俊逸,眉眼可亲,身材修长匀称。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雍容贵气,以及浓浓的书卷气,让人忍不住心生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