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信十六年春,雍京流传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皇帝陛下打算在大雍十九州重新开设织造局,各州织造为从三品,由尚书省拟定人选,交由中书省上呈御前,待陛下朱批之后,最后由吏部考核任命。
耐人寻味的是从四品的织造提督,虽然不再规定只许宦官任职,但依旧直接由陛下指派,并且不用参与吏部考功司一年一次的“小考”和三年一次的“大考”,也不会参与轮值调任,如此一来,三省六部对织造局几乎没有任何掌控可言,明眼人都知道专办宫廷御用纺织品的织造其实就是可有可无的噱头,负责直达天听、有密折特权的提督,才是最让人寝食难安的眼中钉肉中刺!
许攸背负双手,突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陛下这是在敲山震虎,当年竭力主张废除织造局的那些人,如今恐怕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了。”
师爷面沉如水,眉毛拧成一个疙瘩:“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未来的话蜀州织造提督是谁,不然会很被动啊。”
许攸摇了摇头:“无所谓了,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我还是我,你还是你,费那力气干嘛?”
师爷苦笑一声:“可是从今往后,除了红楼,又多了一个织造局,这是让人提心吊胆啊。”
许攸微微一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许某人虽然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做过不少违心之事,但也不至于被两个谍报衙门吓破胆子。”
师爷沉思良久,低声道:“那长史张昭的遗孀,最近又不肯安分,天天嚷着要开棺验尸。”
许攸微微皱眉:“想办法让她闭嘴,再拖一些时日,等到骨肉成泥,死无对证,任她怎么闹,也翻不了天!”
师爷还想说什么,许攸一挥衣袖:“当初若不是赵王,许攸早就成了替死鬼,即使违背本心,有些事也不得不做,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我相信以陛下的胸襟,是不会介意的。”
师爷看着欲言又止,看着两鬓花白却毫无暮气的州牧大人,心底叹息一声,拱了拱手,转身去安排人手处理善后事宜了。
许攸喊住了他,问道:“那紫姓女子如今走到哪了?”
师爷赶紧答话:“昨日收到书信,已经进了蓟州地界,与龙泉山庄二当家的碰头了。”
许攸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也不知道这些武林世家是怎么想的,如此娇惯家中子弟,若是我女儿,趁早打死干净,省得在外面招灾惹祸!”
山羊胡师爷也轻蔑一笑,在他们眼中,所谓的武林世家也不过是一群在泥地里抢食野狗而已。
再怎么龇牙咧嘴,也不至于吃人吧。
唐朝在外面稍微多躺了一会儿,就遭到了二师兄的好一顿埋怨,他只好重新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守好病人的本分。
经过半个月的亮养,唐朝崩毁的窍穴已恢复的七七八八,若是修炼有成的高手来看,唐朝胸腹窍穴之中,隐隐有珠子大小的紫色光晕在急速流转,明灭不定。
可惜如今的唐朝对自己体内的变化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自己的窍穴、经脉之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真气流动,如同大旱之时的江河溪流,河水干涸,河床龟裂。
邓桃仙跟着唐朝来到小楼房间,再一次为唐朝切脉,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将唐朝的手放回被子里,转头对周密说道:“令岚的伤势已无大碍,窍穴、经脉虽未完全复原,但是已经有了些神室内守、炁入丹田的气象,贫道再传授唐公子一篇口诀,平时稍作修炼,便能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