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锦当然想不明白,只因有些男人始终只爱女子的皮囊,为了得到女子的皮囊,不但会纠缠不休,还会拼命去争夺。
女子美丽的皮囊,也永远是他们的战利品。
更何况,这里的国王已把柳韵锦看成了大明‘释老’的女儿,这便又在美丽的皮囊上,更多了特别之处…
…
一片空荡的沙地,迎着海风与海浪声,打破了寂夜的宁静。
杯盏中填满了一轮明月,远处的海面上,又是一轮更大的明月,甚至比悬挂在天上的还要大上一些,美上一些。
只因,悬在天上的明月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就连一丝云彩都不曾打扰过它。
而,海上的明月却好似在一直动着,有时亦好似被微微撕拉了一下,如同在与这场以篝火为中心的晚宴互动着喜悦。
黝黑的少女,晃动着植物编织而成的裙摆,竟在盈盈火光下,也是那般的动人、妖娆。
此刻,她们的肌肤也不再是黑色了,而是发着亮光的灰白色的。
晚宴的盛大,仿佛聚集了占城中所有的王公大臣,就连围着的该国兵士也比在白天郑和与国王会面时,要多上好几倍。
摆放的桌案,依旧是白天王居屋宇中的桌案,地上铺着的软垫也依旧是白天王居屋宇中的软垫。
但,桌案上的一切器皿,皆成了大明朝的器皿。
而,大明朝的器皿又是那般的熟悉且迷人,正如此刻暮云烟手中的酒盏,无论是放下,还是举起;也无论是有酒,还是无酒,皎月都好似掉落了进去一般,不肯离去。
然,暮云烟饮下一盏酒水后,脸上却完全变了神态。
——杯中月,异人舞,欢声笑语腾篝烟。
——酒百味,难入骨,情涩苦容思北岸。
涩得,当然是这无法入口的他国酒。
苦得,当然也是这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若不是这难以下咽的酒水,他还真会陶醉在这异国他乡中。
但,酒对于一个江湖人而言,实在是太特别的一样东西,特别是酒中的滋味,也只有江湖中人最懂。
如今,他不懂了。
不但不懂,还觉得这场晚宴刹那间没了任何光彩。
那扭动着的少女,也就又成了乌漆吗黑的了,就算篝火中的火燃起的再高,也照不亮一丁点她们的肌肤了。
然,郑和与王景弘倒是入乡随俗的挺快,不但连续对饮着这难以入口的酒水,亦与国王和系销摩鳞有说有笑,好不自在。
“暮云烟大侠,听闻你来自大明朝中一个甚是了不起的门派,还是这个门派的门主,我早就对大明侠士久仰已久,我敬你一杯。”
暮云烟举起酒杯,对着说话的系销摩鳞连连苦笑,酒杯也在空中来回顿了多次,以表谢意。
他刚要再次闷下杯中酒,便又听到那系销摩鳞说道:“敢问,与韵锦姑娘一同前来的那位少年是?”
他停滞了正往口中送着酒水的手臂,瞥了一眼系销摩鳞,又瞪了一眼端在眼前的酒水,一边笑着,一边放下了杯盏,“哦,那少年名为殇沫,是我的主子。”
系销摩鳞刹那间露出了惊容,“你的主子?”他顿了顿,好似在想着什么,随后又道:“那他也是韵锦姑娘的主子了?”
他继续笑着,“算是。以他在江湖中的身份,也自然算是韵锦的主子。”
系销摩鳞,皱眉疑惑道:“江湖中的身份?”
他,道:“对,江湖中的身份。”
系销摩鳞不可能想明白什么是所谓的江湖中的身份。
即使白天,柳韵锦在王居屋宇中已经告诉了国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他也是绝想不明白的。
索性,他也便不再追问这些,倒不如直接问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殇沫可是韵锦的夫君?女大三抱金砖?”
暮云烟‘噗嗤’一下笑了,但他也绝不会让谁看出他的这一痴笑。
郑和与王景弘闻言,也笑了,但他们也只是笑了笑,只因以他们的身份也自然不会多嘴些什么,毕竟那系销摩鳞询问的是暮云烟,而不是他们。
然,郑和与王景弘的发笑,却让暮云烟马上意识到了些什么。
——那系销摩鳞是绝不可能知道,什么女大三抱金砖的。
——定然是有什么事端发生,但会是什么事端呢?
他也是在这一时,绝想不出的。
于是,他便装起了糊涂,闪烁其辞道:“女大三抱金砖,的确是一种不错的想法,正适合殇沫与柳韵锦。”
系销摩鳞,低沉了声音,“她们俩真的是夫妻?”
暮云烟又是笑了笑,沉默间饮下了持在手中的那盏难以下咽的酒水。
随后,便彻底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