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继续顶着婢女古怪看着他的视线,满不在乎的再拿根树枝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起码活了...”
话音刚落,只见楼下的街道一辆四马的青铜轺车轰隆隆驶来,六尺青铜伞盖下,左右站着两位御官,中间挺立的就是长信侯嫪毐。
他对面容是绝不容错认的浓墨重彩。
身材高挑,腰配长剑,头戴玉冠,此时的他正目视前方。
察觉到两妖的窥伺,嫪毐瞳孔一缩,如利刃般向着他们茶楼扎来。
茶楼上巨蟒层层盘踞,似在威吓。
白桃本就浑身狐狸毛紧绷,知道大妖的存在后更是日日苦练妖术,一丝一毫都没有懈怠过,现她又紧迫又熟稔的用念着涂山的符咒。
以手指掐诀,低念几句,堪堪拨散幻术。
不过索性那蛇妖也只是威吓,并没有动真格。
幻术退散,白桃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她去问郑国:“看到了吗?”
郑国口里还咬着半根树枝,但是明显看到他的两排啮齿抖个不停,“乖...乖乖,这是什...么..么道行啊..”
白桃:“你刚说你活了多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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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视线不自主往桌底钻,恨不得现在就躲下去,“我...我我我....”紧着他捂脸,“嘤嘤嘤,怎么办怎么办,一看就打不过,还会吃河狸,不然我还是回我的韩国吧,这秦国一看就不好混,压力太大我都掉毛。”
白桃:“.....”
她默默将桌上要被他抖掉的茶盏扶了扶,“你做妖,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动不动吓破胆。”
“出息重要还是命重要?”
白桃看向底下收了视线的嫪毐:“他道行那么高,肯定知道我们的存在,现在他应该暂时应该不会杀我们,刚才就是恫吓,要杀的话,我们早就活不了了。”
郑国拿起放在手边的探水铁尺,撒丫子跑路,“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我真要走了。”
“回来。”
白桃拽住他后腰。
没想到这厮决心还挺大,直接撕拉一声,他后背直接裸露,少年人那精瘦的腰窝都露出来了。
郑国当人当了这么久,还是知廉耻的,这下他已经彻底走不出门了。
郑国豁然回首,“嘤嘤嘤。”
他发出河狸式羞耻尖叫,一屁股靠在墙上坐了下来,颓废至极,“不走了不走,已经都被你看光了,妖生都没名节了。”
白桃:“.........”
妖精哪来的名节?
周围服侍的聋哑婢女也都看呆了,纷纷束手无措的站在一旁。
白桃把布放下,挥手示意让她们先走,走过来对他道:“你真不走了?”
郑国有一刹那露出空洞的茫然,“嘤。”
白桃:“说人话。”
“其实——我刚走出去两步的时候,我竟也不知道要跑哪去。”
他习惯性的从身上扒拉出根树枝嚼,但是兴致缺缺的又放下了。
“现在我在秦国当水工,在热闹的凡间生活,这里的老秦人朴实好客,我也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可回去.....”
“是回韩水呆着吗?”
“无非去锯木头,修堤坝,筑巢玄,可这些事我日复一日的做了已经几千年了,锯的木头修的堤坝也只为住的那么一个巢穴,我再也找不到什么意义。”
“就算现在呆在秦国死了,死了就死了吧,我死的也挺满足。”
白桃歪头:“你竟然还有这种觉悟?你是不是在这里呆着和我一样,已经长大了?”
“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早已经长大了...哪像你...”
郑国别扭道,“其实仔细想想,秦王很好,他很认可我,你也对我很好,你很赏识我,那个红毛蛇妖还没有害我,我倘若就因为一时害怕就出逃,的确不应该。”
白桃:“?”
红毛蛇妖?
她赶紧去看楼下的嫪毐,那嫪毐面色如常的站在伞盖底下,似乎听不到。
郑国鸦翊一颤,又道:“最重要的是反正我也没几十年的好活了,现在要是死在别的妖手上,也……留下就留下吧,我不跑了。”
白桃疑惑:“你没有几十年好活了?你不是妖吗?我们妖和人的寿命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