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一脸嫌弃的看着某个来蹭饭的一谷之主岚懿冗,道,“你又来干什么?”
相较于昨日狼狈模样,今日的岚懿冗身穿一身绣祥云卷边的紫袍襕服,看起来格外端正也颇有一谷之主作派,容貌凌厉的脸上也多出一副单边琉璃眼镜,一直眯着的狐狸细长眼此刻也睁得狐圆,透过镜片留露出一股令人不容小觑的精光,给人印象是儒雅之中又夹着一丝痞狂的矛盾气质,令人心悸可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嘿嘿嘿!看出神了,小色鬼!”
怜朝着眼睛瞪得发直二狗子的手里塞去一碗热乎的大白米饭,二狗子通红了脸接过,就要往门外走去,怜一把拎住他后脖领子,语气充满了无奈道,“又打算随便找个家落蹲着吃!”
二狗子点了点头,怜皱了皱眉头叹息道,“你是乞丐吗!就在这吃!”
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岚懿冗挪地方,看着瘦弱的二狗子,叛逆期延长的岚懿冗仿佛吃错药了般,很是反常的照做不误。
席间……,盯着只扒白米饭二狗子看个不停的岚懿冗,对着怜惊呼道,“我想起来了,难怪一直觉得眼熟,这傻小子是一年前溪城从外面捡回来的浪儿,在谷里乱蹿,还躲到了柜子里,还是我把他给揪出来的!”
二狗子扒饭的动作滞了滞,察觉二狗子微妙情绪变化的怜随手一筷子弹在岚懿冗的脑袋上,道,“食不言,味不觉,你的礼数吃狗肚子里了!”
岚懿冗抚着生疼发红的额,不满道,“你给我找的人,我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了吧!”
廉虚放下筷子道,“有何不可,我找的人总比你找的人强吧,你说那个……叫溪城的人,又是什么鬼情况?”
“我去年收的义子,你见过的!”
怜尽可能的回忆道,“把他踹了,长着一副小鸡肚肠的脸,以后肯定会给你惹麻烦!”
岚懿冗不以为意道,“我也没指望他干嘛,就长得不赖,还怪会撒娇的,就留着玩玩罢了!”
怜一副听不下去的表情道,“你那恶心的破爱好,别跟我报告!”
岚懿冗非但不止住反而蹬鼻子上脸道,“我就喜欢恶心你,而且你明明就知道我的喜好,还把这傻小子推给我,你居心不良!”
怜一脸鄙夷的看着岚懿冗道,“别把你那龌龊的思想强加于我身上!”
岚懿冗更是乐此不疲对着早已停下动作的二狗子挤眉弄眼,看不过去的廉虚温声的对二狗子吩咐道,“把这些饭和菜都端下去,全部吃掉。”
二狗子点了点头,乖巧的退了下去。
“你为何故意要吓唬他!”
岚懿冗扶靠于这简易饭桌,撑着脑袋坏笑道,“把他吓跑了,你就不会去蓬山了。”
怜道,“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幼稚鬼啊,即使没有他,我也会去蓬山的,别在耍所谓任性脾气了!”
岚懿冗追问道,“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执着的!理由什么的就不能告诉我这个好朋友吗?”
怜一口回绝道,“不能!别自以为是了,谁跟你是好朋友了!”
岚懿冗敲桌而定道,“你我志趣相投又都是师出同门,你当然是我的唯一朋友了。”
“你只是在有限的空间里接触了能容纳你怪脾性的我罢了,你若能离开药王谷,估计你就会马上忘了我!”
岚懿冗顺着他话肯定道,“那倒也是!”
未了,怜看向布帘后的二狗子幽幽开口道,“那孩子没地方去,你就让他留在谷里吧,毕竟他是我至今发现能少数抗下你寒毒之人的例外,虽然我还尚未弄清楚是何原因,但我也没有过多的时日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总之,别太为难他,我授艺了他照顾你发病之时的技艺和医理,再加之他昨夜守了你一夜的情况来看,他算不上可以过分信任之人,但无害还是可以确认的!”
岚懿冗苦笑道,“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能让他那么听话,就能想到你肯定对他下过毒了,他现在是无害,你又怎敢保证以后就无害了,我对你实在是感激不起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你要去你那个蓬山就去吧,我就不留你了,走了!”
说完,岚懿冗起了身,负手而去,门帘后的二狗子连忙朝他俯首欠身。
而怜望着他离去背影,叹然道,“这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让人爱不起来啊,是吧?小东西?”
一旁的二狗子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怜嘴角飘过一抹察觉不到笑意,苍白的手掠过他前额的碎发,说了一句,“没什么!”
拿起靠放在门旁边斗笠,戴上,临行前与二狗子交待道,“药王谷之后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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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药后岚懿冗一边穿衣裳一边打量着低垂着圆脑袋,眼角微微泛红二狗子,嘴角扯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我说你,还真是有意思啊,我来这后山药庐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你是回回见我酮体都面红耳赤的,这是为何?”
二狗子不作言,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岚懿冗扯着自己腰带挑高眉尖对着二狗子招手道,“过来,帮我弄一下。”
二狗子走向他,小心翼翼伸手接过那丝滑的绸缎,看着手中上成的布料,蓦的,蹙眉茫然无措,可抬头便是岚懿冗紧盯的目光,他捏了捏腰带,犹豫不决的将那腰带缠了又缠,片刻之后,看着腰间那又大又丑的蝴蝶结腰带,岚懿冗那凌厉的面容破天荒的绽出了一抹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二狗子紧拽自己的衣角甚是手足失措,他慌张磕巴道,“对……不……起!”
岚懿冗既而惊喜抱手于胸前,另一只手摸着自己下巴打量跟前瘦弱的二狗子道,“原来你会说话啊!”
二狗子抬眸看向岚懿冗,那清秀的面容之上,一双狗狗圆眼亮如黑昼中的稀星,璀璨夺目却意外令人感到舒心,但很快他又垂下小脑袋抖着嘴唇重复道,“对不起,我……”
岚懿冗嘴角勾了勾道,“无妨,你怪有意思的,今日就先这样吧,我会再来的!”
语毕,还刻意的拨弄一番腰间大蝴蝶结,二狗子低着头潮红了脸。
岚懿冗俯视着跟前为他穿衣系腰带的二狗子,他清秀的脸庞,添上一道道尤为醒目的淤痕,即使他刻意回避着岚懿冗的眼神,但都终究无法躲过岚懿冗的逼问,他抓着二狗子的手道,
“我说你,怎的又不说话,又要装哑巴了!还有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别着脸吞吞吐吐撒谎道,“我……自己……摔的!”
岚懿冗抓着他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他哂笑道,“我治病救人不擅长,但摔伤和打伤还是分得清的,谁干的?”
二狗子弱弱小声回道,“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岚懿冗抓着他的手,力度不禁加大了几分,蹙紧眉冷笑道,“你本事还挺大的,自己弄的,我倒是想见识一番,就在我跟前,你再弄一下给我看看!”
二狗子紧咬下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抬头看向岚懿冗,岚懿冗对上他那双黑得发亮的狗狗圆眼,蓦的,心尖一沉,他松开二狗子的手叹然道,“算了!”
扫兴而归东阁的岚懿冗,独坐于幽台之上俯视着高楼之下过眼皆是疲倦的药王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烈酒冰凉润喉,可心里那股热躁却久久不能平复,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二狗子黑亮的圆眼和脸上那刺眼的淤痕,岚懿冗沉目怒摔手中杯,
“呯!”一声,上好白玉杯支零破碎,独散落于墙隅,须儿,岚懿冗黑着脸吩咐着一直蛰伏于暗处暗卫下令道,“去查一下,那个小鬼究竟为何会负伤!”
暗处的黑影晃了晃,隐身飞下丈来高的阁楼。
二狗子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绣祥云卷边的紫袍,他晃着发沉发晕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少顷,那被拳掴导致耳鸣不断的耳朵接收到了一陈陈嘈杂的哀嚎声,眼前视物也瞬间清明起来,站在他面前的岚懿冗抬手冷冷道,“拖下去,杀了!”
被扣押于地的大饼脸和绿豆眼满眼惊骇的哀嚎道,“谷主,我们错了,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我们再也不敢了,谷主饶命啊!饶命啊!”
岚懿冗目光阴冷的睥睨着匍匐于自己脚下这两条发抖的可怜虫,而二狗子晃着颤巍巍身形站了起来,又几度欲倒下,最后岚懿冗搀扶住了他,二狗子紧抓着他衣袍,眼波流转,哀求道,
“不……”
岚懿冗看着他这一副很是狼狈的模样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不什么?不要还是不错!”
二狗子道,“不要杀他们!”
岚懿冗脸色随即沉了下来道,“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着替他们求情,怎么逆来顺受的性子是骨子里天生的!”
二狗子看着岚懿冗充满戾气的眼神,心尖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脑海里同时回响着怜临行前与他交待的话,日后相处可能会有些艰难,他虽贵为一谷之主又何偿亦不是一可怜之人,但你若想安身于此,只需记住三件事仅可,其一,他性情如豹猫,孤高冷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你只需顺从抚之,万不可忤逆于他。其二,无论看到什么,都要疑而不问!其三,为了你自己好,颜控的你,万不可情系于他!
从回想之中醒悟过来的二狗子皱着眉头,鼓起勇气道,“杀了,会弄脏药庐,怜会怪罪的!”
岚懿冗募然的宛然一笑,抓过二狗子纤细的后脖颈,强迫他对视上自己视线,道,“你,可真是大胆啊!把怜都搬出来了,整个药王谷都是我的,怎的,他一寄人篱下的游医我还需忌惮他不成!”
二狗子瞥视一眼如同他一般抖若筛糠,颤栗不止匍匐在地的白蓝襕衫,内心慌如麻,他紧攥着衣角俨然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哆嗦着嘴唇于岚懿冗道,“我……错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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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之人,那双黑色发亮的眼睛仿佛要溢出某种东西一般,岚懿冗的怒气也莫名被抽走了,他妥协道,“行,不杀他们,但你要跟我走!”
二狗子瞪大了双目愣愣问道,“去哪里?”
岚懿冗将唇凑近他的耳畔幽幽开口道,“哪都不去,留在我身边!”
“伤可有好些?”岚懿冗看着终于有点人模人样的二狗子关心道,二狗子拘谨跪在地上,点了点头。
看着一言不发的二狗子低垂着脑袋跪坐于案前,岚懿冗皱了皱眉,叹然道,“今后你就叫岚溪亭!”
“怎又不说话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