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几场大雨过后,又淅淅沥沥地下过几阵牛毛细雨,历来炎热难耐的夏中之日,今年倒被这莫名其妙的雨水冲刷去了几分。
现下,仿佛炽热如初的烈日爬上半空,傲慢地巡视自己的领地,却被这湿润空气熏蒸住,一时之间难以发散许多热气。
人们得了凉爽,街道之上也越发喧哗繁闹起来,小厮商贩纷纷开门营业,然而那风雨无阻热情迎客的食肆新起之秀,姜木斋,却一反常态地闭门了。
唤住从侧门出来的小厮一问,这些焦急等待着的忠实食客,才知晓着斋主人今儿居然在郡衙之中,状告自己的祖家。
众人诧异万分,只哄哄闹闹着扯着那小厮追问,知晓一番事由后,热心肠的或原本就十分喜欢着斋主一家的老食客,皆一拍而合,撸起袖子便要同去那郡衙之外为郁娘子助气撑腰。
甫一靠近那提审辩冤的公堂,众人被冷肃着脸的衙役挡在外面,却瞧见和听见堂中那半跪着的妇人声嘶力竭为自己辩护。
“大人,民妇冤枉啊!请大人明鉴,明明是这小贱……小娘子无中生有,我只是代婆母和夫君,前去探望弟媳……”
一旁亦半跪着,身姿纤弱却不卑不亢的女娘,忽而嗤笑一声,冷冷道:
“众目睽睽,彩衣巷邻里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如何抵赖?”
“她本就多病,只是恰好发作了,怎的还能怪在我头上?!”
“若非你在我外祖母跟前犬吠,说出那些污言秽语,我外祖母怎会郁气缠身?”
公堂之上,那判官亦黑着一张脸,听着堂下这两人,你狡辩来我讽刺去,不由得额头布满黑线。
因着这郡州之案,不得用本地判官,他原隶属于青州,昨日忽而收到调令,今早脑袋还不清醒,便被唤来西郡判案。
现下他听得脑瓜嗡嗡叫唤,忽而实在难忍,他重重地拍了拍已经用得有些磨损的惊堂木,扯着嗓子道:
“肃静!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判官了!”
他刚拍完冷木,便满意地瞧见堂下两人皆被吓得一惊,也忘却了继续斗嘴。
他眉眼微微舒展,清了清嗓子,对着郁枳道:
“你且说说,今日要状告这殷家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