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洁应该是秦易少年时期出现的一个人格。那时,他正处于极端痛苦之中,却又孤立无援,最亲近的人都选择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于是,他内心深处分裂出了一个逆来顺受、卑微至极的人格,以此来逃避这份无法承受的痛苦。” 长无说完后直起身子,但仍感到头晕目眩。
应观陈轻轻拍着长无的后背想让他感到舒服一点:“那依你之见,她会杀人么?”
“一个天生只为承受与逃避而存在的人格,你认为它会采取如此残忍的杀人行径吗?”长无反问道。
“然而,一旦人格形成,它便拥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各种发展方向的可能性。因此,其行为并不一定局限于最初产生时的目的,谁说得准呢?”应观陈分析道。
“确实有些道理。” 长无点头表示认同。
忽然,天气完全阴沉下来,那种眩晕感再次袭击了长无和应观陈,待二人恢复正常定睛一看,四周已是一片黑暗,只有前方一扇半掩着的门,光芒从门口漫出来…
长无和应观陈走进去,门便随之关上……
门内是一间宽阔无比、令人惊叹不已的画室,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精心装裱过的艺术杰作,仿佛置身于一场盛大而精彩绝伦的画展之中。
这间屋子并没有窗户,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墙壁上安装的射灯。这些灯光太过明亮,照亮了整个房间,使得这里甚至比白天还要明亮耀眼。墙壁上悬挂的画作风格独特且抽象,用色大胆而富有创意,鲜明的色彩对比和高饱和度的色调让人眼前一亮,但同时也带来了些许刺眼的感觉。
在画架后方,站立着一名男子。他的身影被地上摆放的各种颜料所包围,其中一些颜料的颜色奇异怪诞,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
当男人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时,他缓缓放下手中紧握的画笔,然后朝着声音的方向迈步走近。这时,长无和应观陈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个男人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轻薄的长款衬衫式外套,显得他身形修长而优雅;外套里面则是一件白色 T 恤,但上面沾染了各种颜色的颜料,仿佛他自身也是一幅抽象画一般。下身搭配着一条宽松的裤子,脚踩着一双舒适的半包拖鞋,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随性自在又刻板的气息。
男人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个人身上。男人的头发蓬松而卷曲,自然地垂落在额头和耳际,增添了几分不羁与艺术感。他的面庞轮廓清晰,线条冷峻,面容清冷,那双眼睛深邃而明亮,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疏远和封闭,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你好。” 眼神交汇,长无确定这个人能看到自己。
"你好。"男人淡淡的回应着,声音带着些许疲惫:"我是你们在这具身体里见到的第几个人了?"
长无和应观陈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问题出乎他们的意料,使得两人不禁对面前的男人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长无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男人,提高了警惕性。他不确定这个如此清醒的人格是否会带来危险。而且联想到秦易杀人后在家中的墙壁上留下那幅血腥的画作,让人不得不对其保持警觉。
应观陈同样感到惊讶,但他试图保持冷静。他注视着男人,语气平静地问道:"你知道自己是秦易身体里的人格之一?那么,你对此有什么了解吗?"
男人微微点头,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倦,仿佛经历了无尽的沧桑。他缓缓开口说道:"是的,我知道。我一直存在于这具身体之中,见证了其他人格的交替出现。每一次,我都在黑暗中默默观察,试图理解这个混乱的世界。"
长无和应观陈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拥有比其他人格更多的洞察力。也许,通过与他交流,他们能够更深入地了解秦易精神世界内的复杂情况。
长无向前迈了一步,逼近男人,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们关于秦易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会杀人?还有那幅血染的画作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你们已经见过这具身体里的哪些人了?”
“ 小时候的秦易和楚子洁,你也知道楚子洁?”
“ 那个可怜过又放荡的女孩子。” 男人对于楚子洁的评判听起来略显尖锐,但其语气间并无丝毫讽刺之意,接着男人话锋一转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应该知道秦易的内心深处隐藏着巨大的痛苦和矛盾。他所经历的一切,早就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这些痛苦和矛盾像一头野兽一样在他心底蛰伏,随时准备将他吞没,如果换成是你们经历这些,会不会动杀心呢?"
“那么你又是怎样的人格?能够代表秦易的哪一面?是否也产生过杀人的念头?” 长无的语气近乎于质问,他逼视着男人的眼睛,希望从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窥探到一些真实想法。
“你可以称呼我为阿泽,也许是因为秦易内心深处过于孤独,极其渴望得到他人的庇护,所以我才会出现。我所经历的,都是秦易人生之中充满荣誉、勇敢和喜悦的时刻。” 阿泽唇角上扬露出笑容,似乎是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回忆。这罕见的笑容与他那张厌世的面容十分不匹配,像是黑暗的角落突然绽放了花朵。
阿泽缓缓敛起笑容,恢复了淡漠的模样,就好像之前的那些情感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此时此刻,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潭死水,仿佛刚刚有一颗石子掉进了这片湖中,激起了几圈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阿泽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凝视着远方,用一种缓慢而坚定的语气说道:“然而,我与他截然不同。我是一个追求极致艺术的人,他所拥有的一切美好事物都无法给我带来丝毫的愉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