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时候,长无已经病入膏肓。
这病来的古怪且突然,发现的时候已深入骨髓,再难回天。
君主以让他安心养病为由收了他的兵权,百姓私下流传,说长无将军乃是天上战神转世,如今平定四方后要返回天宫复命。
长无不知道这病源头何在,他自然不信战神转世之说,更不信杀孽深重报应其身。可在恶疾缠身下,磨得他也只能认下命该如此,是寿数大限。
空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病的源头是君主命长无身边亲信给他下了慢性毒药。有一次长无来看他,空青发现他的衣领处沾染了一抹奇怪的颜色,他便知晓了其中端倪。
“ 你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空青曾询问他。
长无笑着说道:“ 我好得很!攻城略池不在话下,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我拿来的补药可有按时服用?”
空青没再出言提醒,长无性子纯澈,他以为自己为君主打下一片江山,有大恩于社稷,且没有任何夺权的私心,乃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将军,君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本应该供着他。
长无怎么能懂人心比战场上的谋略布局还要复杂上几分,他的目中无人与清高傲骨全都是扎在君主眼中的利刺,早已经刺得他万分难忍,欲除之而后快。
他更无法懂得,这世间最是恩难存,怨长留。
空青身边的小厮前来探望长无,风光一时的将军府现在已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荒凉。
“ 将军。空青圣主托我前来探望您。” 小厮跪在地上给长无行礼。空青一直被软禁在圣光殿自是出不来宫门的。
长无躺在床榻上,一双眸子不再神采奕奕,空洞的眼神在听到空青的名字时才有一丝光亮:“ 起来吧。”
“ 圣主托我将此物交予将军。” 小厮将一个小而精致的白玉瓶双手呈递给长无。
长无挣扎着起身接过,他将白玉瓶的瓶塞去掉,凑到鼻前嗅了嗅,一股腥甜的血腥味令他皱了眉头:“ 这是他的血?”
“ 是的。” 小厮说道:“ 圣主说将军您的病已入骨,就算是他的鲜血也无法彻底治愈,只能延缓您的生命,让您好过一点。”
长无艰难地笑了一下,重新将瓶塞堵上,咳嗽了一阵才说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派人来了,我不会喝他的血,我并不怕死,唯一可惜的是死前无法再见他一面了。”
“ 将军何苦执拗?” 小厮不理解长无的做法,凡是世人哪有不想活下去的?喝了圣主的血就能活着,现在这救命的灵丹妙药已经送到嘴边了。
“ 我与他的情谊远比生死来的重要。” 长无不需要别人懂得,如果他因为贪生饮了空青的血,他会憎恨自己一辈子。
小厮将白玉瓶留在桌子上,也不再相劝,转身欲走……
“ 空青他近日可好?” 长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