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赫连音眉眼弯弯,开心溢于言表,“咱们还有多久到宴国呀?”
“到宴国边境也就五六日,到梵城,依照这个速度,两月有余。”薄奚允顺手倒了杯茶,“阿音,为何问这个?”
“我以前在宫中时,常听君父提起,郡望城北与宴国交界处,祁连山绵延不绝,夏天山顶都能见着雪呢,说日出时,犹如金山覆铂,美不胜收,这次能见着吗?”
”当然能。”薄奚允摩挲着杯盏,笑说,“阿音,何止日照金山,祁连山下草浪如海,行马其中,天无境,地无垠,旷野无息。”
“真美呀,光是听薄奚先生描述,我就仿佛已经置身其中了。”赫连音忽而又情绪低落起来,“只可惜我只是个过路人,留不住美景。”
“这世上人人都是过路人。”薄奚允眼瞧着太阳隐匿乌云中,这天啊,还真是说变就变,“阿音,可害怕?”
“不害怕。”赫连音鹿眼透着清澈,嗤笑,“天地之大,哪里不是牢笼?”
“阿音,你可知国主让你出使梵城,未定期限,意味着什么?”薄奚允神色稍显晦暗,“或许……”
“我知道此行出来,便回不去,哪有什么转圜余地,那些大臣表面将我捧成将来郡望的女国主,实则在等机会随时将郡望颠覆,我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正如先生所说,与其到最后没得选,不如先自己选了。”赫连音神色坚定起来,“奕相国与芷国早就勾结,奕家势大,恨不能将赫连氏蚕食干净,我若拒绝这个机会,驸马只会是奕家人,又或者说,郡望彻底沦为芷国附属,薄奚先生为我指的这条路,很光明,我愿意走上一走。”
“看似光明,底下暗涌稍不注意便将人拖入深潭。”薄奚允手中握紧茶盏,竟陡生寒霜,“阿音,我会尽力护好你。”
“有薄奚先生这句话,前路未知,我亦安心。”赫连音抬眼瞧天色,乌云散干净,辉光耀眼,将道路照得亮,前头领路的骑兵,被金光覆照,犹如梦中景。
她要奔赴她的命运,纵使鲜血淋漓。
行至傍晚,彩霞千里,蜿蜒九曲映绿草,牛羊成群回栏去,大军沿着河道休整,篝火燃起,破开隐约透亮的黑夜。
“天高高,地茫茫,风吹拉索悬月亮!”齐邵拿起水囊灌了几口,又啃了口大饼,“可惜没有酒。”
赫连音笑得温柔,唤来阿芝,“去将马车里的酒拿来,给齐将军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