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老太君身上。
“覃岚有个副将,是你给选的。”老太君将脸埋在举起的碗里喝汤。
“叫叶栖,十七了吧?”
“是我麾下百夫长的独子,家世简单,住在城南银柳巷,刚满十七,还未议亲。”国公二子程继开接过话来。
“程娘子应当是见过的。家世清白就好。”
“是程娘子自己有心嫁与叶栖?”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打听好了才好与她说,否则耽误了人家小娘子。”
“祖母不心疼下霖儿吗?他一连两封家书,言辞恳切,难道不是对程娘子有意吗?”二夫人杨氏急切地说。
“你想成全他,你娘家哥哥能同意吗?”实际的原因却是程家历代绝不予亲上加亲,老太君怕日后曾孙伤心,曾外孙女麻烦。
“霖儿现在浴血沙场,心里肯定惦念心仪的女娘,想早点回来呢。要是回来看见他最喜欢的被他曾祖母撮合着嫁了别人……那混账还不得闹翻天?”
“你可看轻你家儿子喽,儿女情长他哪会放在心上?”
“他会的,您何时看过他写家书?完了完了,要伤心死了!”
“那就且等他回来再看。”
“可是许给了叶栖,也是去将军府走动,跟咱们也差着一层。”程继开帮着自己的夫人。
“把叶栖要回来,在府上住一段,等楚歆认亲的宴席办了,再让他回去准备婚事不迟,我也定给他们备下大大的贺礼。”
杨大娘子这顿饭吃的如同嚼蜡,她家那个混球她最了解,上了战场狠辣,私下里为人着想不念自己,怕他伤心难过,整夜整夜地想着睡不着。
三十这一天,朝堂歇了假,街上的商铺也都歇了业,路上大多只剩流民。北风一吹,雪一边下一边化,抽在脸上就像下刀子。
荔逴寅时就起了身,走到外面的时候,玉清嫂也跟着出来了。
街上早已有人在等着粥棚加水填米。有几个勤快的,也不知是饿醒了还是太冷没敢睡,正在清理粥棚前的积雪,棚里的物件被飘进来的雪花覆盖,他们用衣袖,小心地擦拭。还有几个人不知哪里找来木条子,在加固粥棚。荔逴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他们。看到荔逴,几个人纷纷回头给荔逴弯腰行礼。
“天这么冷,你们这么早就在这儿了?”
“昨天又有闹事的人冲撞粥棚,今天过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粥可以领?一家老人孩子,要是等到初五,怕饿死、冻死的就多了。哎!”因为饿和冷,他们都佝偻着身子。
荔逴点了几个人,“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可还有力气抬东西?你们帮我支个炉子。这粥棚以后由我接管,过年这几天,发放粥、馒头和烤饼,会烤饼续柴的8个人来帮忙,我还有好多生意需要伙计,有铺子、房子需要修缮,能跑腿盘点的可以做伙计,像这位大叔一样会修房子的,可以去做工匠,凡出力帮忙的,不止有饼吃,还有工钱发,有临时的住处可以分配,愿意的,在玉清嫂这里报名。”
站着的、旁边靠着的,墙角坐着的,好些人都挺挺腰,往荔逴这边靠,眼里有了光。
鹤塘搬来桌椅,帮着玉清嫂一起记录大家应征的活计。
“哪家粥棚这么早上工发粥的?”鹤塘一边吐槽一边帮忙。
几个长得高壮的,跟着荔逴去了杏林春苑的后院,笑呵呵地抬着米和炉子走出来。
“大家快来看,真的有米面和炉子,娘子她说的都是真的,大家能干活的都快点找工,动起来就不冷了,等一会儿就有饼吃了!”
“荔逴你怎么不叫我?我都来不及了?”桑羽肿着眼睛嘟着嘴,气鼓鼓地说。冲进粥棚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