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登记,杨叔摆放遗体,吴哥和张哥负责搬运。
虽然早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可当杨叔把遇难者遗体摆在冰冷的铁床上,打开裹尸袋的那一刻,我还是崩溃了。
面部的皮肤紧贴着颅骨,哪里还有人样。焦黑的皮肤边缘满是红斑,四肢布满殷红的血泡,手指像鸡爪一样掐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从姿势可以想到火海里他做过怎样的挣扎,但是,他遭受的痛苦,永远难以想象。
杨叔看出我不对劲,走到我的身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挺住,加油。”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灵车一共跑了三趟才把十七具遗体全部运送回来。等吴哥他俩搬完后,三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
“老刘,你在医院,听没听说咋回事啊?咋能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唉~”司机老刘叹了一口气,“咋回事,煤气罐子炸了呗!楼梯是他家自己装修的,当时就炸塌了,装修材料也不合格,烧得快。二楼是包间,窗户还被广告牌堵死了,里面的人想跑都跑不了。”
“这也太惨了,可怜了这些人。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老板已经被控制住了,伤的也挺严重,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手里登记着信息。
十七个人,十五个大人两个小孩。其中十一个男性,六个女性。最严重的是一个小女孩,只剩下头和半个身子,也都已经烧得跟炭一样,其他的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每个人的姿势都不一样,但无疑都展露着巨大的痛苦,其中有一个女性死者,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从双臂圈住的程度来看,她抱着的,应该是个孩子。
杨叔告诉我,皮肤越完整的,可能是吸入高温烟气导致的死亡。这种方式更痛苦,外表看着没事,其实身体里的器官可能都已经熟了。
做完全部登记,我的手都在抖,不是因为见了这么多狰狞的惨像,而是因为对死亡的畏惧和对死者的悲悯。
杨叔从储物柜里拿出厚厚的一叠白布,我把白布一个一个的盖在他们身上。
“完事了,走吧!”杨叔跟吴张二人知会一声,带着我就往值班室去。他俩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关好库门之后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走着。
我和杨叔先去卫生间洗了手,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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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坐到值班室的椅子,我只觉得手脚都是凉的,也不知道是在冷库里呆的久了,还是心理原因。
“给,那暂等你的时候新泡的茶,还热乎呢!”
“谢谢杨叔。”我喝了一口感觉不是味,立马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