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暄也肃静下来。
他怔了几秒钟。
仿佛有人在脑袋里敲钟,只敲了一下,冗长回音回荡个不停,紧接着,回声骤然消失,一切归零。他突然明白了。
是辰辰。
辰辰就在楼上。
对,成辛以查出来了,骆曦曦就把辰辰藏在近在咫尺的楼上,原来是这样,辰辰就在这里。
他猛地爬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径直撞倒了制着自己的两个刑警,用尽全力追出门去,紧紧追在成辛以和孟余身后冲上楼去。纵然戴着手铐,又被刑警的警棍重重敲了几下,但贺暄的体力比战损的成辛以强,拳击水平也比孟余和其他刑警高出一大截,所以此刻一发起狠来,两三个刑警竟都难以追上。
……
楼顶天台风势更强,积雨云如阴鸷海浪,厚实的防水篷布在天台边缘跃动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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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暄追了上来,越过孟余,越过成辛以的伤腿跑到了前面。
“你给我站住!”成辛以嘶吼一声,但膝盖已经受不住力。
不能让贺暄过去。
他痛到模糊,浑身都在打颤,好似随时都可能因为迈出的下一步而全盘垮下来,但脑中的判断异常清晰。
骆曦曦原本的计划是,将两个体重相近的女人一高一低、用同一条回字形绳结遥遥系在一起。“方清月”绑在二楼窗框边上,窗户敞着。绳结另一端是顺着窗棂外壁直接绕到天台上去的,被药物迷晕不省人事的薛辰此刻被悬在另一头,在楼顶天台和三楼窗框上檐之间的位置,人质的身体和上半段绳索都被垂搭下来的防水篷布遮挡掩盖住,所以警方在对全栋楼外墙壁大范围排查时也遗漏了。
回字形绳结具有可以上下活动的余地,粗砺圈索分别套在两个人质的脖子上,任何一端稍有吃力,另一端的圈索就会无限制缩紧。
而一旦贺暄急于救薛辰、蠢到看不清形势——成辛以知道他必然就是这么蠢——他就会不管不顾、直接提着整条绳结将薛辰的身体从三楼窗檐上拉上天台,那么被绑在绳索另一头、被烈性麻药制住全身、半点反抗不了的谷子李就会沿着二楼窗棂瞬间被提拽向上,整个身子被从二楼窗口拉出室外,吊在半空中,支撑全身重量的将仅剩下脖子上的圈索。
谷子李会活生生被强行解救薛辰的动作勒死。
但如果他现在让楼下的同事直接剪断谷子李的绳索,楼上用来固定薛辰的绳索就会松力,让绳索快速滑脱,薛辰会直接从三楼半的高空坠落。
那根本是一段一经绑紧、便再也无法轻易解开的绳子。
……
成辛以加速冲过去,沙哑到濒临极点的嗓子呼叫楼下的刑警。
“拉……住他……让……田……沙袋……换下……嘶……”
……
然而,他说不出话了。
……
高烧令他整个人开始虚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贺暄一拳揍倒了孟余,冲到了天台边上,眼看就要提拽起绳索。
孟余正在竭力起身。成辛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去,顾不了许多,直接用绑着石膏的左手一拳挥在贺暄脸上。
“砰——”
贺暄应声倒地。
反作用力施加给左手的剧痛令成辛以本能大喊出来,但嗓子沙哑发不出声音。
与此同时,绳索向上的趋势已不可挽回,他听到二楼同事的叫声,明白谷子李已经堪堪被提到窗沿边,一条腿和半截身体已经软绵绵垂到了室外。
“……别剪……绳子……”
成辛以趴在天台边,朝下面的刑警嘶喊,同时看到贴着墙壁、软绵绵闭眼垂挂着的薛辰。脑袋无力地歪着,绳子将她全身五花大绑,没有任何反应,看不出人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