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头嗤笑,说他敢看不敢认。黄平州见自己越抹越黑,便不再吱声了,闷头开始摆棋盘,毕竟快点儿开始新一局,就能快点儿让老魏头闭嘴。
“改天我给您带点儿好茶。”棋动了没几步,黄平州突然说道。
老魏头抬眼意外地看他。“你这是讨好我,要我给你让棋?”
这倒是把黄平州心里头逗乐了,可他是个慢热的,从心里头笑着一路传到嘴边上就冷却了,成了牙缝间的一个气声。“不用您让。”
“那便得了罢,你看看自己这身破烂薄衫子,这都哪个月份了还穿这点儿衣裳?省点银子给自己置办身厚实袄吧,今年冬得冷,比去年还冷。”
“不花钱,朋友送的。”
老魏头闻言笑了,嘴巴歪着,几十年茶渍浸出来的牙直漏风。“那也不要,你顾好自己个儿就得了。”
黄平州没回话,他自己心里有掂量,打算到时放下就走,管老魏头收不收的。每次看着对方那把包了茶水浆的破茶壶里的茶叶沫子他就浑身不得劲儿,那些沫子碎到篦子都挡不住,一倒水就跟着流出来,在杯子里打晃转圈沉底,喝起来都牙碜。
这局下得时间长,院子里也安静,只有一只喜鹊飞过来在树杈上叫,叫得像只老鸹似的难听,好像是中意了院里这棵槐树,打算在上头筑巢。
筑吧,等来年孵了小鸟崽,孩子们看见也高兴。黄平州一边下棋一边想。
棋还没下完,娃娃们放课了,像一窝蜂乌央乌央叫嚷着冲出来,又把那喜鹊给吓跑了,看来这巢是筑不成了。
女孩子们绕着丫儿姑娘转圈,拾着新缝的衣裳拍手叫好跳高,跳累了就盘腿坐下,也捏起针线跟着有模有样地学。
有几个孩子明显对黄平州和老魏头的棋局念念不忘,围上来问刚才的战况。看老魏头洋洋自得的模样,就跟着高兴,朝黄平州摆鬼脸,嚷嚷着“人牙子被打倒了”。
黄平州从来不恼,反而为此觉得开心。被孩子们围着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没那么肃穆,眉眼嘴角都跟着松弛不少。
他长臂一伸,就近“抓”了个孩子过来,圈在怀里,装大老虎要吃娃娃。整个人都有了活气儿。
见棋下不了了,老魏头索性就把残局交给这帮孩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破局。然后退到太阳地里,暖暖晒着喝茶。
他眯着能眯起来的那只眼睛瞅黄平州,乐着看他把娃娃轻松架在脖子上,玩骑大马。踩在地上的几个胆子大的都蹦高往他身上跳,争先恐后要做下一个骑马打仗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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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出黄平州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