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耍了。”晁荃如愤愤地攥紧拳头,“他恐怕早就计划着借这个地方脱身逃走。”
“你怎知他不是被你威胁吓跑的?算了,也不能等着,赶紧分头找人!”张八两又气又急,都等不及他一声回答,先冲进了其中一个岔口。
“喂,张抱艾!”晁荃如见他这般迫切,甚至不在乎这是不是日本人布置的陷阱,赶紧出声制止,却来不及留下对方一片衣角。
“可恶。”他低骂一声,跟着追进了那个岔路。
没在这如同迷宫般的地方居住过的晁荃如如何能找到人?起初他还能听到响动,跟着声音方向追,可谁料张八两的脚程竟远快于他,没过多久,他便跟丢了。
找不到张八两,找不到肖勇山,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就连身后的声响也不知何时消失了。中途拉路人问询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好像老天要故意戏耍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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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彻底跟丢了,此刻也只能看着太阳辨别方向而已。至于自己位于鸟羽町何处,脚下的巷子通往何方,他一概不知。
晁荃如终于停下来,盲目地往前走无疑是在浪费体力。暗自不顾形象地咒骂了几遍,也无法宣泄心中郁闷。
谁知老天堵了他的门又开了一扇窗,正当他焦头烂额之时,一声“小叔叔”从他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那人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他面前。
一度让晁荃如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出现了幻觉。
“这算什么巧合?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在潍县街那边等消息吗?”这样鞭炮似的一连串问题经常出现在叔侄二人之间,只是此时交换了一下位置。
“哪来的巧合,”晁赐阅挤了个怪相,“我是特意爬到房顶上四下找你的,顶着大太阳找半天了,想跟你说潍县街派出所出事了,被日本人围了。”
晁荃如闻言赶紧摸出怀表算了算时间。除去来回路程,日本人的动作出乎意料得快。看来和久井泰雄根本不信他,也没打算与他和谈。从时间上看,他在晁荃如离开警署前便已经派人前往潍县派出所找刘省三要人了。打定了捞不出王步升也要强行突破将人带走的主意,丝毫不在乎是否会激起两方警备人员的冲突。
晁荃如咬了咬牙,这个和久井泰雄远比他想得更鲁莽暴戾,是他轻敌了,此为他今日的又一次失策。
“你怎知我在此处?”
“我猜想日本人应是不敢留你,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趁他们在前头争吵对峙的时候偷偷用派出所电话跟丸元小姐通了个话让她代为核实了一下。知道你已经离开日本警署往这边走后,我就赶紧过来跟你会和了。”
倒是没想到这毛头小子做事变得仔细了。
“那你刚才在屋顶上头有没有看见张抱艾和一个逃命的年轻男人?”
“张先生?没有,”晁赐阅疑惑着左右看看,问道,“你们怎么没在一起?走散了?你不会把嫌疑人也给搞丢了吧?”少年不敢置信地惊呼。
晁荃如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时不知该从何处解释,被小辈戳中了要处令他不禁赧然。“说来话长。”他转头又问,“你会去找刘省三便说明你的调查肯定有结果了,怎么样?”
“我是挺顺利的,但没想到你这里竟然一团糟。”晁赐阅隐隐嗤笑,在收到自家叔叔的一记眼刀后收敛了些。他掏出那个与晁荃如的手札差不多的本子,煞有介事地翻开,一一细说。
“你的推测还真是神了。你让我调查的那个女人,竟然是舍浓丝的舞女,啊,确切说,曾经是,她去年生了场病,死家里头了。不过好像活得不太起眼,舞女里头也只有那个叫铃语的能记着她。”
晁荃如插嘴问道:“她是不是姓薛?”
晁赐阅瞪圆了眼睛。“小叔叔你神了,她确实姓薛,叫薛新儿……”
“还有吗?”晁荃如没留给他感叹的时间,毕竟眼下事态紧急,没有丝毫瞬间容许他们浪费。
“有,说来也巧,她生前就住鸟羽町。我知道你往这里走的时候可着实吃了一惊。小叔叔你连她姓什么住哪都知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她是和凶手有什么关系吗?那是不是间接说明张先生也和凶手有什么关系?”
晁赐阅又开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但他无法分神理会。
薛新儿?结合所得线索看,那个叫薛邑的人很大概率就是他们要找的真凶。但证据链并不算完美,始终有些问题要抓到人当面对质才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