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强大并且统一的河西,一个四分五裂并一盘散沙的河西,明明是后者对岐国更有利才对。

“盟友”?

李星云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凉州”?

张子凡这下是真的为难了,不知该不该继续和李星云说出自己的猜想。

李星云笑道:“张兄,直言便是”。

张子凡还没开始讲,就先打上预防针找退路:“李兄,接下来的话,都是我的个人猜测,你听听就好,未必能成真”。

李星云点了点头。

张子凡猛灌了一大口酒,似乎想要酒壮人胆:“徐兄,应该是要取凉州”。

李星云突然咧嘴笑起来:“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就这你还婆婆妈妈的”。

随即拿起酒坛,示意道:“来,张兄,喝酒”。

张子凡无声碰了下酒坛,试探性问道:“李兄,你就没点其余想法”。

李星云随意擦拭掉嘴角的酒渍,摆摆手:“我虽是大唐李氏余脉,但我志不在此,况且河西地区早已沦陷在胡虏手里,徐兄愿意去收拾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

张子凡看着李星云的眼眸,不似作伪,默默松了口气,闭口不言了。

他还真怕因为这还不确定的事,而让两位好友,在心里留下芥蒂。

李星云突然满脸笑容:“说起来,我还真希望这事是真的,若是以后这天下容不下我了,我就能跑到凉州,找徐兄混口饭吃”。

张子凡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李兄,我觉得不用太过悲观,毕竟这偌大的天下,总有你还没发现的地方,岂会无容身之地”。

看着若有所指的张子凡,李星云当没意会,点头道:“岐国算半个”。

张子凡皱眉道:“岐国?半个”?

李星云眼神清澈,轻声道:“徐兄信他,还能来汴州,他就不坏”。

张子凡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小声提醒道:“有句话,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我这个天子当得还挺自由的”。李星云自嘲一笑,道:“我自己什么斤两,我很清楚,我这个大唐李氏最后的余脉,仅存的一点威慑,不过是身后那人给的,比起挟天子以令诸侯,死的我,对那些野心勃勃,又偃旗息鼓的诸侯来说,只会更加有价值”。

张子凡欲言又止,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不再试探,也不再多说。

确实没错,当今时局,大唐虽亡,但念唐的百姓,还在,他活着,爱惜羽毛的诸侯,就不敢冒头,如果死了,真正的大唐将彻底画上句号,到时,谁都可以打着以复唐的旗号,逐鹿天下。

不过有些话,张子凡最后把它藏在肚子里了。

人心最是难测,人也是会变的。

只是他也不想什么都往最坏的想,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准,又到底是对还是错。

与此同时,岐国凤翔府往东五十多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骑着高头大马,慢行在一条山野小路上。

山风呜咽,暮色青冷,后面一人矫揉做作,喋喋不休哀怨不已。

前头一人戴着脸罩,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从那不断揉额头的动作,看得出来,既无奈,也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