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舟就地坐下来,心绪异常平静,他和吉祥同时看向对方,又旁若无人地相视而笑。
“让我先说。”吉祥从他怀里仰起头,清澈眼眸坦荡如初,“裴砚舟,托你的福,这世上好吃的好玩的我都享用过了。如果本座还是那个石狮子,恐怕体会不到如此精彩的人生,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虽说没能助你成为百官之首,咱们也算惩恶扬善讨回了公道,我这一生真的很有意义。”
裴砚舟宠溺地望着她,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吉祥,是你教会我如何爱人,最幸运的是你我相爱,我的人生也因有你再无遗憾。”
两人心有灵犀,吉祥轻抚他胸膛,静静聆听玉髓的跳动声:“既然你我的缘分始于初月,咱们合该要报答的,最后还她一份清净吧。”
裴砚舟看着她的笑脸如鲠在喉:“你不怕么,真要和我在一起?”
她有机会逃过此劫,何必留下来与他殉情。
吉祥小手捂住他眼睛,不忍看他落泪的样子:“大人,我累了,你抱着我,让我睡会儿吧。”
裴砚舟眼角热泪落在她手心,他俯身贴近她颈侧,颤抖的唇轻吻她耳畔。
吉祥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她心口那道剑伤久未愈合,疼得她快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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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月,感谢你让我遇见裴砚舟,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现在请你将他带走吧,祝福你们再续前缘。
吉祥意识飘忽时松开了裴砚舟的手。
她是个任性自私的石狮子,裴砚舟陪伴她的这段旅程,心里只能有她一个人。
但在生命终结时,她希望裴砚舟那样好的人,至少应该圆满一回。
司南絮周身缭绕着沸腾乌焰,他不惜以魔入道也要挽回初月,弥补自己求而不得的遗憾。
他迈着沉重步伐,走向相拥而眠的裴砚舟和吉祥,在祁渊惊讶的注视下,一手探入裴砚舟胸腔,取出那颗熠熠生辉的玉髓。
司南絮兴奋得手都在抖:“初月,你终于回来了,朕将与你共度千秋繁华。”
“你、你真是皇叔祖?”祁渊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只觉心跳快得失去控制。
司南絮心下了然,有所求的人才容易被控制,不像裴砚舟连死都不怕,更不会向皇权低头。
愚不可及,死有余辜。
司南絮志得意满将玉髓收进怀中,正打算吩咐祁渊收拾这堆烂摊子,忽觉阵阵剜心之痛,像被一把利刃刺穿胸膛。
他单膝跪在地上,捂住胸口狂吐污血。
怎会如此?许婉柔被囚禁于阵法之内,绝无可能反抗自己,莫非……是初月救了她?
黑雾缭绕的玄冥巨网下,散落各处的妖兽尸骸像烤焦的碎肉,被压榨出最后一丝魔气。
司南絮以斩妖除魔之名把邪祟困于塔中,日复一日将其炼化,他以魔入道法力无边,同门道士都不是他对手。
望遍世间能伤他的天敌,仅有与他命脉相连的许婉柔,难道她被初月解救出来,狠心自尽取他性命?
司南絮怀里那颗玉髓随着心脏鼓动,跃跃欲飞,胸膛被刺穿的伤口狂涌乌血,阴森魔气从裂缝中流泻。
笼罩在塔顶的巨网忽明忽暗,司南絮嘴角扬起凄然苦笑,脸上涌动的魔咒逐渐淡去,那双幽冥乌眸随之恢复清明。
刺入心脏的伤痕仍在绽裂,他挣扎不及双膝跪在地上,却执拗地捂住胸口,奢望将初月融入自己骨髓。
“初月,朕为了你煞费苦心,你为何仍要弃朕于不顾?留下吧,哪怕为朕停留一刻也好……”